云安澜必须撑住的,否则平王上位后,大缙天下将彻底笼罩在新学之下。
冯星野急到想跺脚:“可是消息不但进不去,还出不来!我安插在原州州府之内的暗探是最顶尖的,比我更擅隐藏行踪,可这几日,里头的消息全都出不来。眼下我手上能收到的,全是外围的边角消息。”
“我去吧。”顾春端了手边的茶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她的双腿在桌案之下隐隐发抖,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可别添乱了!”冯星野哪敢让她冒这个险。
“我是在原州出生的,十几年前原州被敌军大军压境时我都出得来,如今我自然也进得去。”顾春咬了牙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坚定的。
她拼命回想着当年出城的线路。
时间久远,许多细节已有些模糊,好在当年出城时她也九岁了,并非全不记事的年纪。若能亲自重回故地,应该能找出当年出城的那条隐秘路径。
事态紧急,此事又不能轻易委托给信不过的人,冯星野是实在找不到靠谱的人商量,今日才会来见顾春的。
见顾春一脸笃定,他便脱口道,“那我陪你同去。”
“不行,你手中放出去的许多暗探都是与你单线联系的,”顾春缓缓吐出长气,冷静地指出,“若此时你离开宜州,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两人再三斟酌后,由善易容的妙回春带两名王府护卫,与顾春一道启程去原州。
冯星野惴惴不安,将自己的暗探令牌交给顾春以备不时之需,又吩咐妙回春,为保证顾春万无一失,待她寻到当年那条可隐秘出入原州的通路,便由妙回春进原州面见云安澜。
顾春向来不是个逞能的人,对这个方案自然点头应允。毕竟如今原州战事一触即发,她手无缚鸡之力,若贸然涉险,运气不好的话不但见不到云安澜,还有可能落入平王手中,成为李崇琰的负担。
腊月初九,顾春与妙回春及定王府两名侍卫一道易容改装,悄悄出了宜阳城,走水路直奔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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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南青原这一仗打得极其漂亮。
因冯星野早早在嘉戎安插了暗探,对对方的动向几乎了如指掌,团山防线可说是以逸待劳。
加之团山屯军在整军之后焕然一新,又有李崇琰这个曾在南境上所向披靡、经验丰富的主帅坐镇,嘉戎大军才在漠南青原冒出头,立刻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团山的战士们自来打的都是规模极小的阻击围歼,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整军团成建制的正面作战。
经过了数百年漫长时光,团山少年们心中依然有明光冲天的血气与烈火;他们始终没有忘记,他们的背后,是他们要守护的家国。
青山作证,这些年轻人没有辜负他们先辈的期许,与数百年前那群人同样悍勇,同样无畏。
或许他们的姓名不会留芳青史,甚至终将无人铭记,可那一刻,他们就是国境上击不垮的血肉城墙。
那个冬天里,漠南青原上的昭昭日月,都见过他们披肝沥胆、执戈浴血的英勇模样。
他们虽无开疆拓土之功,却有护国卫民之业。
与他们的先辈,同样光荣。
此战共歼灭来犯国境的嘉戎主力近四万。
团山屯军中军主将叶盛淮、副将叶行络、左军主将江瑶联手,生擒嘉戎主帅公叔端、主力悍将牟吉。
之后,嘉戎残部在团山屯军右军主将卫钊的追击下,一路狼狈溃窜,最终退回自家国境。
腊月廿二清晨,当团山屯军带着冲天血气出现在屏城时,城中百姓才知漠南青原上刚刚结束了一场鏖战。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一路自屏城开往州府宜阳,满身血污与未散尽的烽烟之气,却不见半点疲态。
神采奕奕,冲天的虎狼英姿。
有好事者见状,自然加油添醋地口口相传,人人都如曾亲临战场般,将这场原本无人知晓的大捷讲得绘声绘色。
这样的消息自然传得很快,当李崇琰带众人抵达宜阳城门下时,已有许多百姓自发出城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