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琰也不知该如何圆这话,只能强压着笑音,颤声道,“也,还好。”
“你还笑!”恼羞成怒的顾春迁怒地抬起头,红着脸伸出双手捧住他的面颊拼命往中间挤,“你方才都不提醒我,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冤枉啊,我不知你这时候会进来,也不知你会而二话不说冲进来就亲啊,”李崇琰的脸被她的双手挤到变形,墨玉般的瞳仁中汹涌的笑意却像是要扑出来了,“我没笑,真的……至少我没笑出声。”
恼羞成怒又无力挽回的顾春索性丢开他的脸,自暴自弃地耷拉着脑袋抵在他的肩头,“蠢死我算了。”
她听德叔说隋峻没同李崇琰一道回来,就以为只有李崇琰一个人在书房,却忘了冯星野这个神出鬼没的“梁上黑”也可能在的。
李崇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又忙不迭收了笑意,温柔地问道,“没事,要尴尬也是他尴尬,谁叫他成天上房揭瓦的。你还没说是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先前还得意忘形的顾春此刻像被太阳晒化了似的,任李崇琰怎么哄,那脖子就是抬不起来,垂着脑袋靠在他肩上说了方才在青莲书坊的事。
原本是打算好好在他面前吹嘘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的,经过方才那丢脸的小插曲后,她便只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半晌褪不去面上羞赧的红。
“八月十二啊,”李崇琰噙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任她一直将脸埋在自己肩上,“那时我应该在山里……”
“没关系的,”顾春略侧了脸,在他耳旁轻道,“你去不成,我替你多看两眼就是了。”
李崇琰心中微甜,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惊。
顾春这才诧异地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见他满目震惊,便忍不住问:“怎么了?”
“方才你说那厉连胜是什么来着?”李崇琰皱眉。
“反串武旦。”
也就是男子反串扮演旦角。
因为顾春在写《将魂传》时,女角儿的人物经历是参照了白石楼中的那本《团山战将册》许多人——主要是缔造团山屯军的那几位女子,如叶明秀,司金枝……这些都是立国之战里功勋赫赫的将星,故事中自是不少的武戏。
李崇琰的眸心一湛,白眼望天,假装并不在意地哼哼道,“既能反串武旦……是说,那厉连胜的长相,斯文俊秀?”
虽不知他为何会忽然这样问,神情还那样奇怪,顾春还是很认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有些迟疑地点头:“我想,是的吧?”
男子反串旦角,长相上是需得偏柔和秀美为宜,若是如李崇琰这般阳刚的少年气,那扮旦角多半会很古怪的。
因厉连胜在《将魂传》中担纲的是武旦的戏份,那于柔和秀美之外又少不得一些英气……唔,那想来应当是个好看的小哥哥才对。
顾春满意地笑弯了眼,霎时又忘记自己前一刻才在冯星野面前丢了一地脸面的事。
“那……性情温和?”他皱紧了眉头,又道。
顾春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又还没见到人,谁知性情如何呢。
想到待《将魂传》在宜阳上戏后,“公子发财”这个名号也将响彻整个宜州,顾春就忍不住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也没心思追究李崇琰为何忽然有这样古怪的疑问。
李崇琰却完全笑不出来了,他坐直了腰身,正色望着顾春的笑眸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预感,总觉得他大概并不会演得多好看,我建议你到时还是别去看了。”
“你居然敢说我写的戏不好看?”顾春一听就不干了,作势抬肘抵住他的脖子冷笑,“给你个机会重新做人,好好重夸,不是,好好重说。”
“我虽没看过你写的话本子,可你写的一定是最好的,毕竟你聪明伶俐又好看,”李崇琰立刻毫无操守地盲目吹捧起来,可他接着话锋一转,又道,“我是说,他多半演的不好。反正,肯定没有别人吹嘘的那么好,不看也罢。”
顾春对他见风使舵的狗腿态度很满意,这才放下手,又圈住他的脖子,笑眯眯道:“你又没有看过他的戏,干嘛一直说人家坏话?”
李崇琰一本正经道:“有句话,叫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咱们不能光听了别人吹捧他的溢美之词,就盲目地信以为真……总之,你还是不要去看了,免得见着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蹋,心中难过。”更不要单独和那个家伙有任何接触!唔,不知发个“禁戏令”可不可行?
顾春想了想,仍是不解他的担忧从何而来:“要真是这样,我更得去瞧瞧。若当真很糟糕,我也好同青莲书坊的东家谈谈,或许还能换合适的人呢。”
李崇琰皱着眉猛摇头:“不不不,最好还是别去了,我诚恳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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