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兜帽下的两张脸离得太近,近得瞧不清对方的神情,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脸红到烫热了耳尖、谁的胸腔如鼎水之沸。
有如陈年花雕般的沉嗓带着撩人至死的轻哑,带着无比的不舍与渴望,低声吐出自打脸的三字真言:“……再一下。”
人,是……X的,为什么人要克制自己啊啊啊!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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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今日李崇琰是极忙的。
一进了寨中就又召集了四位家主,先让隋峻向他们阐明了团山屯军在此次练兵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
例如,因为长久没有在正面战场对敌的经验,几乎扛不住大规模的强攻;兵源薄弱,人员补给几为空谈;最为严重的问题在于,军民混居数百年,对宗族束约及人情羁绊的敬畏远远强于军令。
对任何一支像样的军队来说,这些几乎都算得上是坏在根子上的问题了。
待隋峻通报完后,李崇琰便言简意赅地说了后续的整顿计划,同时也给四位家主留了余地,只说这是初步的腹案,若各家有什么补充或建议,可再行商榷。
此番议事完毕之后已过正午,叶逊难得主动地邀请了他同去叶家大宅一道用饭。
叶家是四家中第一个主动亮明立场支持李崇琰整军的,此番练兵归来,他自有许多事需要单独同叶逊互通有无,便就与叶逊一道去了。
简单的午饭过后,两人在叶逊的书房内对桌而坐。
“这两个月进山练兵,全仗叶盛淮鼎力扶持,卫家从旁协助,竟比预想的情况要好许多,”正事谈完后,李崇琰诚挚致谢道,“多谢叶叔。”
“分内之事罢了,”两个月的光景,叶逊又将那把络腮大胡子蓄了回来,整个人瞧上去威严许多,“方才你说,第二批参与练兵的人预计在半个月后进山?”
李崇琰点点头。
“依旧是你亲自带?”叶逊蹙眉。
见李崇琰又点头,叶逊哼笑一声,连那络腮胡子中都透出冷嘲:“据说此前殿下没能成功请到婚旨?”
若说近来有什么事是李崇琰最不想提的,那就非这个话题莫属了。
可偏偏面前这个不长眼乱提壶的人又是顾春的舅舅,李崇琰只能按捺下满心的恼怒,忍气吞声道:“我已托云安澜去想办法了。若父皇执意相阻,那便先按团山的规矩来吧。”
叶逊呵呵一笑:“若按团山的规矩来,我怕你要哭。”
见李崇琰满头雾水的模样,叶逊也不多说,只换了话题:“之前殿下说过,并不想收团山兵权,此时可还是一样的想法?”
“请叶叔指教。”李崇琰并不多说,将这球又给他抛了回去。
叶逊倒是开门见山:“且不说别的,单就你与融融这婚事,你就必须得将团山屯军握在手里。否则若陛下一力反对,你没有筹码。”
“多谢叶叔提点,我会再斟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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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知道李崇琰今日回寨后会很忙,先行自山道口返回寨中后,便悠哉哉的找司凤林玩儿去了。
在司凤林的小石屋内与他一道吃了午饭后,又闲话了一会儿,她才自东山上下来,打算回家先睡一觉,待黄昏时再去凉云水榭。
当她上了阁楼进到自己房中后,却见李崇琰正在她的榻上睡得安稳。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
顾春好笑地嘟了嘟嘴,放轻了脚步行到榻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双臂交叠在床榻边沿,下巴搁在臂上,静静看着他沉睡的脸。
光瞧着他那稍许憔悴的面庞,就知在山里练兵的这两个月只怕并不好过。
顾春伸出一手,隔空以指尖虚虚描绘他面上轮廓,唇角的笑意带了些心疼。
片刻过后,她蹲得腿脚发麻,想了想,便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上了榻,在他身侧躺下。
哪知身旁那个原本熟睡的人却忽地一个翻身压了过来,徐徐张开惺忪睡眼,目光渐渐清明……直至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