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厚的大掌以少见的轻柔力道抚摸着她难过到抬不起的小脑袋,强忍着心头的焦灼,任她静静宣泄。
交握的两只手,十指紧扣。
许久之后,顾春偷偷扯过他的衣角擦眼泪,在李崇琰关切又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抬起脸,水盈盈的眸子泛着微红。
见她心绪终于平稳,李崇琰与她相扣的那一手略使力,将她带起坐到自己身旁,揽腰将人收进怀中。
不知她遇到何事,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李崇琰便抬掌轻抚了她泪意残存的脸颊,唇角笑意温柔得好似蜜水。“你说你,怎么连哭都这样好看呢?”
话本子上不都说了嘛,甜言蜜语,是最好的安慰。
顾春果然没忍住,面上微红,噗嗤笑弯了一对红眼。软软将脑袋搭进他的肩窝,甜滋滋的嗓音柔顺得像猫儿似的,“你嘴上沾了蜜呀?”
她说话间吐出的气息既温又甜,悉数覆上李崇琰的颈侧,如雏鸟最柔嫩的绒羽软软扫过心尖,那酥麻的触感迅速贯穿周身,只搅得他心猿意马。
于是他贯彻了一向以来的雷厉风行,微微低下头,在她带笑的唇上轻啄一记,又顺势在那柔软红唇上蹭了蹭。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开稍许,与她四目相接,“喏,沾上了,要试试吗?”
别看他一副信手拈来的采花贼样,其实他颧骨处可疑的赭红与骤然大噪的心音已经毫不客气地暴露了他的经验不足。
好在顾春立刻将比他更红的脸藏进他的颈侧,闷闷笑嗔着在他胸前轻捶了一记,“真没见识过你这么肉麻的家伙,腻死人了……”
大为受用的李崇琰红着脸咧嘴一笑,熟稔地将她的拳头裹在掌心,有些羞涩地白眼瞟着屋顶的雕花衡梁,隐隐偷乐地咕囔道:“你若见识过,那就要该我哭了。”
垂首埋在他肩头的顾春眼眶又烫了。
这个家伙啊……她真是越瞧越顺眼,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明明很担心,却一直忍着,没逼问她究竟遇见什么事,只是一径替她顺着毛,静静等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说。
这份温柔而熨帖的心意,不必多说什么,她也是能懂的。
心念至此,眼眶再度泛红的顾春在他颈侧轻声喊:“喂。”
李崇琰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手,笑应:“喂是谁?不认识。”
“李崇琰,”顾春也笑了,往他怀中紧了紧,忽然坚定地闷声道,“我不会是叶遐,我也不会是顾时维。”
一直以来,她都很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顾春,只是平凡的顾春。
随着她说话间轻微的起伏,她头顶的发在他耳垂下无意间轻蹭一下,惹得他那只耳朵立时红得像要滴血。
周身一阵轻微战栗让李崇琰忍耐地闭了眼,片刻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伸出长指轻抬她的下巴,这使她不得不抬起红红的脸瞧着他盛满情意的双眸。
“玉树,我的字,”李崇琰面上的红色并不比她薄几分,神色却郑重极了,“按司家旁支的排行,我这一辈名从木,我母亲唤我阿树。”
此刻的他不是九殿下李崇琰,不是南军都司李崇琰,他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少年,怀中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这世间有许多事,剥开所有华丽繁复的外壳之后,大抵都是这样简单的。
顾春笑意开怀地扑住他,指了指自己,礼尚往来:“融融。”
李崇琰不傻,几乎立刻就懂了这代表什么。
于是顺理成章地心花怒放,乐成了傻子。
不过,傻完过后,他还是没忘了问:“你下午出去,遇见谁了?”
让他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惹了他的融融掉眼泪,他好将那王八蛋裂成蛋渣。
顾春歪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只娇滴滴抬了下巴笑道:“明日我要下山,带豆子去屏城见他娘。”
“你就欺负我不能下山是吧?”李崇琰才开的心花马上就枯萎了,“他没爹带的吗?”
他是伤患,需要关爱和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