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手段狠辣,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景成帝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只要别太过分,不危及江山社稷,景成帝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一次永安侯身边所发生的事,却一件一件无不在触怒着景成帝,尤其是与宁家牵扯一事,更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而压倒景成帝对永安侯仅有的宽容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当朝丞相牧逸春带着其妹牧婉清,上金銮殿告御状一事。
……
且说回那日,太子夫妻到监牢里与盛泽对话,盛欢被凌容与抱上马车之后。
此时车厢就只剩他们两人,盛欢方从太子怀中抬起头。
“殿下,我们先别回东宫,改去相府,也请您把永安侯夫人请到相府一聚。”盛欢眨了眨眼,话说得极轻。
凌容与见她眸子虽然有几分湿。润,却依旧清澈似琉璃,毫无猩红与痛苦。
看起来就好像方才那些事她全都不在意一样,凌容与心中不由得一沉。
却还是依她所言,掀起车帘,先是吩咐车夫改道相府,再是吩咐周正待会儿一到相府,就立刻派人去将永安侯夫人也请过来。
凌容与蹙眉,指腹不停的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难受就别憋着,想哭就哭,孤虽然看了心疼,但你这样强忍的模样更教孤难受。”
盛欢见他担心不已,忍不住笑了下,撑起身子,主动勾抱住他的脖颈,用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干净的下颚,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他嘴角旁。
“倒也没有多难过,早在听见娘说,她从未拦过永安侯纳妾时,我心中就隐隐知道他有多丧心病狂。”
她将脑袋枕到凌容与肩上,整个人依喂在他怀中,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模样十足的依赖。
盛欢侧眸看着他片刻,终于问了她一直不想问的问题:“前世,那些杀手,是不是就是永安侯派的?”
凌容与低头,轻轻摩挲着她的秀鼻。
鼻尖相抵,彼此的气息缱绻地缠。绕在一块,悱恻缠。绵。
看着她沉默许久,他才道:“不是,那些杀手不是永安侯的人。”
盛欢瞳孔骤缩,神情错愕。
“那、那么当初究竟是谁要我的命,还要将此事赖在你身上?”
凌容与想起前世之事,仿佛再一次尝一次前世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倏地将盛欢紧紧揽住,埋首在她身前。
这一头栽进的位置太暧|昧,削肩细腰桃花面的美人儿,后仰的玉白脖颈缓缓染上一层浅淡的粉。
一双桃花眸波光潋滟欲语还休,眼角眉梢泛着羞涩。
可搂抱着她的胳膊正微微发着抖,少年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因用力握拳捏到泛白,仿佛正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丝毫不带轻薄之意。
好半晌,凌容与才自她怀中抬头,艰涩道:“前世是孤对不起你,是孤害了你。”
狭长的墨眸猩红不已,全是痛苦与自责。
“但那些杀手虽非永安侯所指使,其中却也有他的手笔,他借刀杀人,难辞其咎!”凌容与眼中的平静被病态的恨意与狠戾取代。
少年自大婚后,在她面前总是温柔带笑的俊美面庞,此时阴鸷可怕得瘆人。
眸色深沉凌厉,浑身压抑克制着暴虐的嗜血杀意与连绵不绝的悔恨,凶猛且极富攻击性,好似只要一不注意,便会被他嘶咬成碎片。
盛宅前肆意狂傲,蛮横霸道的强吻她的人是他,大婚之后翩然有礼,温柔至极,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的人也是他。
盛欢微微蹙起眉,见他这般模样毫无惧怕,心里有个地方反而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
当初清风明月般的少年郎,怎么就成了这样。
“前世除了永安侯,到底还有谁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