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小年是队里最热闹的时候,小年杀猪是团结大队的惯例,队里杀了猪之后会按照人四劳六的比例开始分肉,并且队里还会做一场杀猪宴,食材全由队里出,队员们只管敞开肚子吃。
杀猪匠把猪捆好,脖子下面的位置还放了木盆接猪血,这个到时候也是要分给队员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六头猪已经杀好了,队里食堂正在做杀猪宴,隔得老远都能闻到猪肉的香味,馋的队员们不论大小都在食堂外远远近近的站着不愿意离开,更有小孩子敢跑进来要猪油渣吃。这个时候管食堂的妇女也愿意每个孩子给上一块香香嘴,乐的孩子们兴奋的不行。
这一回分了肉之后等到下一次就要等秋收前了,那时候也不会杀那么多猪。
队里分肉的顺序都靠抽签,运气好抽到前面的基本都能领到自己心仪的肉,运气不好排到后面领不到自己想要的肉的也不能怪别人,签是自己抽的自己运气不好能怪谁?
黎秋领着蘑菇厂的人把一些不能卖的蘑菇送到食堂之后也跟着去抽了个签,打开来看了一眼又没说话。
“黎知青,你抽到的是几号?”
黎秋把自己的纸团给余红英看了一眼,后者惊呼:“第三啊,那你可能分到大肥肉了。”
这时候的人都喜欢吃肥肉,觉得有油水,喜欢吃瘦肉的反而要少许多,不像是后世吃多了肥肉还要担心脂肪肝,肥胖症,高血压。
“人黎知青喜欢瘦肉好不好。”卫抗美也羡慕黎秋抽到的号,她都排在五十多位了,轮到她的时候基本上就剩下一些被人挑剩下的了。
余红英笑了笑,这个时候她都还不知道为什么黎秋不喜欢吃肥肉,不过看黎秋每个月都不缺肉吃不缺营养品,似乎是喜欢吃肥肉还是喜欢吃瘦肉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人家又不是吃不着。
“肥的适合炸油,猪油渣也好吃。有猪油和猪油渣,炒菜的时候放上一点都喷香。”边上的胡卫国也插了一句,他也是喜欢吃肥肉,觉得肥肉吃起来才痛快,到这会儿他还记得当初黎秋用猪油炒的菜呢,香的很。
黎秋弯了弯嘴角:“到时候我只会要一些肥肉炸油,其余的都会要骨头和瘦肉。”
几个知青连忙摆手:“黎知青你想要啥就要啥,可不能因为我们就换了。”前面的人那么多,轮到他们了也不一定有肥肉。
“我喜欢瘦肉。”黎秋解释了一句。
这时候已经开始分肉了,排在第一的是明礼大爷家,他媳妇儿手气旺的很,一抽就抽到了第一。而且他家壮劳力多人也多,年年公分都在队里排第一,这一次他家能分上三十多斤的肉。
明礼大爷媳妇儿也不负众望,大部分选了肥肉和五花肉,其它的选了瘦肉和一些猪肝,猪肺猪骨之类的,装了满满一大盆,她大儿媳妇还拎着桶装着队里按照人头数平均分的猪血。
轮到黎秋的时候六头猪的肉还没分走多少,黎秋虽然是第一年来,但是她公分却不低,蘑菇厂每天都有十公分,平时上工还会往上加公分,这一次她一个人都能领到十六斤半。这数一出,看的其他队员都羡慕不已,不过也说不出什么酸话来,都知道她不仅做了蘑菇厂的技术员帮他们大队创收,农忙还会帮忙上工抢收,这个数也是人家应得的。
黎秋跟她说的一样,六斤半选的是肥肉和五花肉,剩下的要了瘦肉,一个猪心和猪骨。围观的队员纷纷夸她实诚善良为后面的人着想,没有六斤半肉都选择肥的。不管黎秋怎么解释他们都这么认定了,黎秋索性也不再说了,跟其他已经领了肉的队员一样把肉先送回去然后再来吃杀猪宴。
队里暂时也不用她帮忙,她索性先把肉先处理一下,五花肉她准备做成腊肉到时候包艾叶米果,肥肉炸油。瘦肉平时炒菜吃,猪心和猪骨用来炖汤。
冬吃萝卜夏吃姜,这个时节正是吃萝卜的好时候,她把猪骨头洗干净,萝卜切块一块儿上锅小火慢炖,到半下午的时候刚好能喝上一口热汤。
等事情都做完之后黎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锁上门去吃杀猪宴。
这一回还是知青们坐一桌,黎秋左边是余红英右边是刘美玲,她们也都领了肉送回去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处理。
知青们现在只有蒋静还没有轮到,她手气不好,抽的比较靠后,这会儿正和石晓莲站在一块儿说话。两个姑娘一个爽利一个柔弱,哪怕都知道她们俩风评不好也还有人会忍不住盯着她们看。
这样的姑娘娶是娶不得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别人看她们议论她们。
同样议论她俩的还有黎秋这一桌的女知青。那天黎秋把蒋静揍了一顿,她们都以为按照蒋静的性子是忍不下来的,不过也不知道当天晚上黎秋跟她说了什么,她竟然忍了,从此还都是看见黎秋就绕着走,甚至还和石晓莲玩到了一块儿,两个人每天都会在一起说话。以前女知青说起石晓莲来蒋静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没想到现在两个人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也是让知青们纳闷不已。
“你说她和石晓莲玩在一起是图啥啊?”卫抗美搡了搡余红英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虽然说她俩人品都一般,不过怎么说蒋知青也要比石晓莲强一些吧。”
好歹蒋静还是城里来的读完了初中的知青,怎么说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就是现在落魄了也不是那种看得起石晓莲这种人的人啊,明明以前提起石晓莲还一脸不屑耻与为伍的样子,现在竟然还能整天腻在一起没闹矛盾?
“谁知道呢,两个人都心怀鬼胎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吃两块馍。”余红英拨弄着手里的筷子不把这当回事儿,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蒋知青做的还真不是什么有底线的人,许知青也不是什么好鸟。
别的不说,就说蒋知青曾经想要勾引人家陆同志翘黎知青的墙角,这事儿按照她来看就是不要脸。一想到她张嘴就是“陆哥哥”,闭嘴就是“以前我们怎么怎么”的,这到底是埋汰谁呢。
和人家陆同志有婚约的是黎家,你一个姓蒋的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一小斑鸠抢了人小喜鹊的窝,在喜鹊窝里住了一段时间就真以为自己不是斑鸠是喜鹊啦?想要做喜鹊好歹也要披上一身喜鹊的皮啊,瞧你这小斑鸠麻麻赖赖的样子就是充个数都充不了。
至于许知青那做事就更不厚道了,人家黎知青有未婚夫你平时凑上去水仙不开花充什么大瓣蒜呐。她就是没个对象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现在都能看出来许知青对黎知青居心叵测,可这话也不好明白着说,毕竟许知青也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要真挑开了说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准还会如了许知青的意,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坏了黎知青和陆同志的感情。
以前知青院氛围多好啊,怎么就分了这么两个人下来呢,换个谁来不比他俩强啊。
想着她瞥了一眼脸上挂着温润笑意的许源,意有所指道:“说不定是谁对谁有意思,想要对方帮忙打个参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