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婉贵妃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母亲王氏身上,她眼眶微热,赶紧上前一步:“母亲。”
“都进来吧。”老太太眼皮一抬,没有预料之中的兴奋,她率先一步走进了大门。
婉贵妃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顿,她身子滞了滞,随后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
平阳侯留在最后指挥着管家把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给搬进去。
一家人并没有在前厅叙旧,婉贵妃站在院子门口,神色恍惚,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纷至沓来。
这个院子是她未出阁的时候住的,名叫香芜院。
因着时常有人来打扫,所以院子里非常干净,伺候的丫鬟说:“这些紫薇花是侯爷连夜叫人栽种的,说颜色好看,娘娘您见了也心情舒畅。”
婉贵妃点点头,院子里开辟了一个小厨房,兰草把婉贵妃送回房间之后就去小厨房煎药去了。
下人们怕婉贵妃的病情加重,所以房间里只放了一个冰鉴。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兰草担心着她的身子,所以膳食都准备得很清淡。
“娘娘,该喝药了。”兰草把药碗端过来,“奴婢听说过几日楚良娣也要过来,到时候可以陪您说说话。”
婉贵妃笑了笑,然后接过兰草递过来的碗,一饮而尽,兰草赶紧把准备好的饴糖拿出来,让婉贵妃含着。
嘴里尽是苦涩,让婉贵妃一度想反胃。
“娘娘。”一个嬷嬷站在门外喊到。
婉贵妃看过去,是她母亲身边的平嬷嬷。
平嬷嬷福了福身,“娘娘,老夫人叫您过去呢。”
婉贵妃怔了怔,淡笑道:“好。”
老太太住的院子清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特喜欢礼佛,所以她所住的荣寿堂里到处都有檀香的味道。
婉贵妃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显然刚诵完经。
平嬷嬷把人领来后就很有眼色地帮她们关上门。
婉贵妃这才看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妇人,年岁很大了,估摸着和自家母亲相差无几。
“蔓娴啊。”老夫人叫着她的闺名,她介绍道:“这位是畲夫人,家里面世代从医的。”
“畲夫人。”婉贵妃冲那妇人点点头,心下也知道母亲是为何请她过来。
畲夫人早已把东西准备好,“娘娘把手给我。”
“好。”
老夫人紧紧地盯着婉贵妃递过去的那只手,心里还有些希冀。
许久之后,畲夫人收回手,她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此次流产已是伤及根本,又因为前几天情绪波动较大,所以身子亏空得厉害,不调个三五年是好不了的。”
老夫人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以后……还能不能再怀孕了?”
畲夫人摇摇头,“调理几年,能恢复之前的状态已经不错了,再怀孕啊是不可能的。”
原本只是听到宫里面传过来的消息,但是没有见到人,没有亲耳听到,老夫人始终是不愿意信的。
她良久都没有说话,连拨弄着佛珠都手都停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味道,让人无所适从。
“畲夫人,您先下去吧。”老夫人淡淡开口,她把手里的佛珠放在桌子上,表情不是很好。
“是。”畲夫人点头。
婉贵妃沉默地坐在一边,她看到了老夫人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那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透着精明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