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一时有些可怜他,然而在席子上坐下之后,他却只能叹气:“殿下,你这是何苦呢?”
曹叡坚定地说道:“我身为人子,怎能坐视母亲丧命?”
“可是殿下来我们家根本没用!若是陛下能听从太后的话,王后她怕是还有一线生机。”司马师毫不留情地说道。
甄氏是曹丕的正妻,但是尴尬的是,曹丕的黄初年号都已经到了二年,一应功臣也早就封好了,甄氏却依然没有被封为皇后,司马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王后”称呼她。
“可是祖母的话不管用!”曹叡几乎是悲愤地说出这句话的。
司马师想了想,问道:“殿下,你确定咱们现在若是能说服陛下,王后能活下来吗?”
曹叡坚定地答道:“可以的。”
曹叡与父亲的关系在他多次逢迎下早就有所好转,虽然曹丕还有其他的爱子,但是曹叡的地位比起历史上那位,还是稳固的,再加上甄氏并不是和曹丕没有感情,更何况,太后卞氏也表示了反对,多种情况结合起来,去往邺城的人虽然不敢违抗皇命,但是也没有百里加急之类的那么夸张,能不赶路就不赶路,尽量地拖延时间。
曹丕前天才下了旨,中间的时间差并不算太长,只要传旨的人不是昼夜星驰,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殿下可见过陛下了?”司马师转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说起这个,曹叡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去求见阿爹,可是他拒而不见,根本就不让侍卫放我进去。对祖母的话,阿爹也只是虚应故事,权作应付!”曹叡恨恨地说道。
司马师道:“殿下,你不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吗?”
听罢,曹叡的眼睛都瞪大了:“什么叫做这是好事?!”
“若是陛下心坚如铁,不会轻易更改主意,如何会对殿下拒而不见?”司马师如是反问。
曹叡的眼睛亮起来:“是极是极,你说得有道理!”
可是他高兴了不一会儿,又担忧起来:“可是阿爹此番举动,显然是不会轻易听人劝谏了。后宫的那些女子,又怎会为我阿娘说情?”
“能为王后说情的,唯有殿下你。”司马师仰头示意,曹叡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他自己。
然而问题又回来了,曹丕根本不愿意见他,他又如何能救下母亲甄氏?
“殿下可晓得陛下常去什么地方?”司马师这么问道。
曹叡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虽然曹丕去的地方还算有规律,但是宫禁之中,无人敢随意打探帝王的行踪,“窥伺帝踪”的名头可不是好玩的。
“那陛下一日之中定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司马师又问。
这回曹叡能回答出来了,曹丕办公勤奋,虽然喜好围猎,是个狩猎狂魔,但是对政事还是非常上心的,一天之中,必有几个地方是一定会去的。
“师有法子让殿下见到陛下,只看殿下吃不吃得了苦了。”司马师这么说着,曹叡心中也差不多有了猜想。
其实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苦肉计,曹叡只要往曹丕最常去的几个地方外头跪着求见就是了,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不论曹丕在不在那里,总会有人报告给他的,到时候,就是曹叡动之以情的时候了。
曹叡依言行事,待到见到曹丕以后,只说求他饶甄氏一命,甄氏有罪,那就从武帝曹操的丁夫人的旧例,将她休弃好了。
曹叡磕得头皮都破了,曹丕被他的言行举止所感动,虽没有当即表示赦免甄氏,但还是说了自己会考虑的,让曹叡更加感激涕零。
而当夜,曹丕便做了一个梦,梦见一股青烟巴地升天,便召著名的占梦人周宣来解梦。
周宣在郡中为官时,解过太守的梦,时值黄巾之乱,他解的梦非常灵验,之前也给曹丕解过一次梦,也符合现实,因此曹丕很快就将周宣召来了。
对于曹丕的梦,周宣干脆利落地回答,这表示“天下将有出身高贵的女子冤死”,注意,是冤死的。
出身高贵的女子多的是,但是有谁冤死会入曹丕的梦?这根本就不用解释了,符合目标的对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甄氏。
有曹叡跪泣的例子在前,曹丕又想起了甄氏的好,这是个柔顺的女子,怎么会随随便便就传出了她心有怨望的言语?
若是消息真的那么容易传出的话,曹丕从前也不会放心地将自家的后院交给甄氏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