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倒是想说些耸人听闻的话,让公孙喜不得不见他,但是这个时代的说客不少,特点就是爱耸人听闻,贵族公卿的门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异人要是真的那么说,怕是连礼物都得被人们扔出来。
好在他在礼物里面夹了一段话,公孙喜见他的可能性比不见要大。
约莫两天以后,异人就收到了公孙喜的回函,请他去做客。
虽然异人府上的下人现在都是赵国人,但是他们总不能连异人见客的自由都干涉吧?尤其是邀请异人的是燕国的公孙喜。
燕国是召公之后,姬姓,以国为氏,所以公孙喜的全名应当是燕喜。
虽然同为质子,但是燕喜的住宅比异人的要豪华许多,珍奇饰物被他毫不珍惜地摆放各处。
异人在秦国王宫的住处都比不上燕喜的住处豪华。
燕喜看起来青年模样,并不老成持重,眉宇间自带一股风流,俨然一个花花公子。
他在主位的席子上坐下,随便对着一个席子努努嘴,示意异人可以在那里坐。
等到异人坐定了,燕喜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异人公孙,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喜没有把具体的内容说出来。
异人笑了:“异人身份轻贱,仅为祖父庶孙,不知比之公孙喜您,如何?”
“自是有所不及。”燕喜的回答透露出对异人的轻蔑,甚至他还恼怒于异人拿自己和他作比。
“异人有兄弟二十余人,父亲最喜长兄傒,次喜宠妾之子,如次兄、三兄及幼弟。不知燕太子……”后半句异人根本就没说,但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燕喜有些显而易见的恼怒:“他们如何能与我比?吾为嫡长子,身份最是贵重,父君也绝非那种以庶压嫡之人!”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异人觉得有戏,后面的话也能说下去了。
“君在赵国为质,年数几何?继续为质的年数又是几许?”异人并不对燕喜的话做出回答,只是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燕喜尴尬地住嘴了,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只看异人的伯父悼太子,身为秦国太子,空有尊位,却到死都在异国为质就知道,质子能否回国,一来取决于两国的关系,二来取决于国内的决定。
如今的楚王熊元乃是楚顷襄王之子,在秦国为质将近十年,还娶了秦王之女,生了一个儿子。
自宣太后以降,秦楚交好,秦后宫多楚女,两国的关系够好了吧?
可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熊元想要回国争位的时候,却遭到了秦王的拒绝,还是熊元的侍人黄歇想了个法子,两个人一同逃回楚国的,就连儿子,熊元都毫不在意地丢在了秦国。
正是因为在熊元登位的过程中,黄歇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成为楚王后的熊元要敕封的第一个人,就是黄歇,命其为相,封为春申君。
只看现任楚王曲折又不失坎坷的登基过程,就能知道一个质子想要回国继位,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现任的燕王是燕喜的祖父,要轮到他继位还有好些年,这不假,但是他爹还没立嗣子呢,燕喜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储君。
而且就算他爹愿意立燕喜为嗣,若是在燕都之中,有其他的子嗣更讨他的喜欢呢?
被异人这么一说,燕喜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远不如原本看到的那么好,反而是危机重重。
“异人公孙你的处境,怕还比不上我吧?”燕喜仔细想了想,选择了先发制人。
异人并不是说客,他来到燕喜面前说这么一番话,当然不会是为了得到燕喜的重用,反而是有求于人。
燕喜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让秦异人占了先机。
秦赵两国都是嬴姓赵氏,他国称呼的时候自然有难度,在赵国,对于秦王室的称呼一向是秦某某,譬如异人,赵人称呼他便是秦异人。
异人苦笑了一下,这确实是他现在要面对的难题,如果不抓紧时机,在燕喜离开赵国之前就攀上这个比较好攀的对象的话,他可能会像原本历史上的庄襄王异人一样,等到吕不韦出现的时候,才有翻身的机会。
作为吸收了原主所有记忆的后世穿越者,异人对自己已知的所有信息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自己记忆中后世对这个时代的记载更是揣摩了无数遍。
虽然对燕喜这个人不甚了解,但是异人知道,他日后一定会成为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