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抖了抖衣摆,抬脚将那点燃的香头踩灭,沉声道:“继续。”
手下应了一声:
“小的把世子夫人常坐的那辆马车画下来,拿去给那邻居分辨,那邻居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人又让人去找了个平安堂的伙计出来,那伙计悄悄的誊了一遍平安堂的草药进出簿子和近一年来,平安堂主动给人开的药方,小人拿去给专门的大夫瞧了瞧,发现几张药方十分可疑。”
官府对药铺的管制很严格,每个铺子中进出什么药材,怎么开方,开了哪些方子都要有明确记录,为了在发生纠纷时,药铺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家开的药方绝无问题。
手下从怀中拿出几张抄下来的药方递给裴景,裴景接过之后,心中不妙预感渐甚。
“这些药方就算是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小人是从太医院请的太医观瞧后才得知内里乾坤。”
“这里有一副看似治疗心疾,但实际若按此药方服用,会适得其反,元气大伤,若哪一日心绪激荡,便是心脉崩溃之时。”
“还有这一副药,据说能为妇人固子,但对妇人的身体和用此方怀上的孩子伤害巨大。”
听到这里,裴景再也无法淡定,气急败坏的将手中药方撕个粉碎,纸屑撒了一地。
那手下也不敢说话,只素手而立,裴景捏着拳头在供桌上猛地一锤,发出一声巨响,有两个果子因为供桌震动而从盘子里滚落。
“你下去吧。我让你查的事情,谁问也不许说。”
裴景沉声吩咐,会被他派去调查这种私密之事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自然不必担心他们会出去乱说,只是这件事牵连巨大,裴景不得不再着重叮嘱一下。
手下知道规矩,他们都是签了死契在世子身边做事的,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透露主家的事情。
应声后便退了出去。
从下午坐到了晚上,祠堂里没有点烛火,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裴景一直坐在母亲的牌位之下,心中恨意久久不能平复。
唐碧茹这个女人,不仅坏到骨子里,还蠢笨如猪。
她害死侯夫人,害死就害死了,偏生她还自作聪明把手伸到了她不该伸的地方,若是东窗事发,整个侯府都要为她的愚蠢陪葬!
裴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得来的机会,眼看布局这么多年,就快要成功的时候,会因为唐碧茹的这个行为而功亏一篑。
这个女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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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后宫。
钟宁宫寝殿外走廊,一个宫婢急匆匆的走过,来到寝殿外,不经通传就直接进去。
贤妃裴娇穿着一身寝衣在焦急踱步,听见响动赶忙迎了出去,不等那宫婢开口便问道:
“怎么样?东西呢!”
宫婢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说道:
“娘娘,当真要这么做吗?这一包下去就再无回头路了。”
裴娇捏着那药包,是藏红花落胎药,唐碧茹与她说,她腹中的胎注定活不了,不用利用起来,反正她现在已经晋升为妃,这胎意外落了,陛下定会心疼她,等过两年身子养好了,她不愁没机会再怀一个。
这杀子固宠的手段太狠,裴娇原本是不忍心的,可唐碧茹催得紧,说再不落胎就要露馅儿了。
裴娇父兄有把柄在她手上,若不听话,父兄都会遭受牵连。
她自己知道,自己如今能封妃,靠的就是安定侯府,陛下想抬举安定侯府,才会借着她来表达。
安定候夫人已经故去,唐碧茹眼看就能掌管安定侯府,今后裴娇还要多仰仗唐碧茹,让自己有底气在后宫行走。
因此,尽管不舍,裴娇还是让人去寻了落胎药来。
而吃着落胎药也有讲究,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她等今天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