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天你把罐头送到咱们厂采购科,我让采购科的人给你结账。”宋清明虽然客客气气,但也居高临下的说。
胡进步看了陈月牙一眼,就怕这事儿要戳穿,连忙摆手说:“人一帮妇女同志做个罐头厂不容易,哪那么多时间天天往咱厂里跑?也别明天了,就今天下午吧,我陪着采购科的人一块儿去,顺便也检验一下质量。”
宋清明没说话,手拍着椅子,估计心里还是在想,怎么解决宋小霞的难题。
那个领导不关照亲属?
那个领导不希望自家人把钱挣了?
宋小霞真实太不争气了。
“一个大厂子的运转,不靠掌舵的那个人,靠的是职工,把职工惹生气了,坏了口碑,要将来离退休了,说句难听的,你也跟我一个下场。你要真想继续用水果罐头,我不反对。”胡进步索性说。
这句话就说的有点难听了,说难听点那直接叫搧脸呐。
宋清明毕竟领导,能不考虑自己的口碑吗?
握着胡进步的手,他说:“我谨记着老领导的批评,没想推脱,就是得计划一下这笔钱从哪里出。下午就去采购罐头,就是得麻烦您!”
宋奶奶摸着超生的手,再掐掐她的小脸蛋儿:“这小丫头真俊呐,我啥时候也能到个小孙女儿该多好。”
胡婶婶何尝不这样想,再加上她和胡进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俩失独老人。
陈月牙要走的时候,她非得给她娘儿俩翻点布出来。
“厂里发的,涤卡,拿去做身衣裳穿,比你这棉布好得多。”胡婶婶说。
冬天大家当然不穿的确凉,涤卡结实耐用,做棉衣穿还保暖,确实舒服。
因为妈妈没新衣服,超生先把布搂过来了:“谢谢奶奶,明天我再给你送罐头哦。”
傻孩子,太想妈妈有件漂亮衣服了。
见陈月牙还想推拒,胡婶婶说:“就别推搡啦,有时间来看看我们老俩口儿就行了。咱俩口子没了孩子,人亲冷落,我就当多个亲人,但你们要嫌弃咱们没能量,办不了事儿,那就算了。”
不嫌贫,不爱富,不巴着领导,这样的人啥年代都可贵。
但是城里人相互交往,不就在个我能托你办个啥事儿,你能帮我一个啥忙,无缘无故,谁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人往来?
“行,过阵子我们再抽时间来看您,放心吧,超生就是您孙女。”陈月牙说。
胡婶婶伸手摸着超生的脸,就得回想起自己的儿子来,去年死的时候,才满打满16岁,钢铁中学高一全年级第一名的学生,聪明的什么似的,那么好的孩子,咋就死了呢?
唉,想不通啊!
拎着涤卡,带着超生回家,妈妈脚步都走的喜气洋洋,美滋滋儿啊。
虽然不知道能卖多少罐,但是刚刚做出来就有销路,谁能想得到。
不跟别人比,只赚自己的钱,陈月牙已经开心的不行了。
……
“月牙,街道办喊你,咱俩得去开个会。”秦三多看起来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夹着他那只上面还印着五七干校几个光荣的大字的牛皮夹子说。
街道喊开会,那就是关于罐头卖出去以后分成的事儿了,事关自己的钱,当然得去。
陈月牙把超生送回家,一推开门,炮和斌正在地上学蛤蟆乱跳,看到妈妈进来,连忙站了起来,扑腾着身上的土。
这俩中午是自己吃的饭,碗都没收拾,就在地上乱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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