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黑檀木上,金黄的花汁游走,以朱鸟、玄武、青龙、白虎四象为首,二十八宿为尾,给二十八间厢房命名。
左右两排虽只对应了两个方位,但起名字、还是一下子起二十八个名字,这种费脑筋的事情,凉柚想不来,于是直接用这种方法明明。
比如‘朱雀·井’,比如‘玄武·斗’,名字起的简单随意,就如它没有宣传就开放了一样,凉柚没打算让厢房跟外厅一样火爆到客满。
推开挂着木牌的房门,入目先是室内正中间的一套桌椅,和外面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墙角的架子上,立放着两种棋盘、棋子,任由客人选择。
架子的其他格子里,每格都摆放着一个大小不等的碗状物件,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就似一个玉碗。
这光和墙上挂着的灯笼交相辉映,让人坐下就感到了一阵舒适。
椅子上摆放着椅垫,桌子上摆放着花瓶,还插着一支艺术品似的‘百合花’。
厢房无论大小,都是如此摆放,倒是让参观完的程俊仁竖起了拇指。
所有的茶室都有摆件发出的‘自然光’或是按下开关的人造灯光,两种选择,邢衍的这位女朋友,果然奇思妙想,难怪能让邢衍铁树开花。
不止是铁树开花,还性格大变,从不爱搭理人,到住进人家凉老板店铺,自降身价打工吸引注意力,卸职后还常驻杂货铺不走。当然,关于最后一句,程俊仁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这是霍母撵着儿子出门找媳妇的。
把程俊仁的大拇指按了下去,霍邢衍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本以为第一杯茶是给自己的程俊仁,伸出去的手落空,撇了撇嘴,在好友的冷眼威慑下,安静等第二杯。
吹走热气浅尝了一口茶水,程俊仁方才开口,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有事来拜托凉柚帮忙的。
程家早年有一幅画,本是传家之宝,却因为几十年前一场动荡,烧毁在一场大火之中,这事一直是程家老太爷心里的痛,如今生病卧床之际,更是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却无言下去面对程家的列祖列宗。
家里这些晚辈包括程俊仁在内,对老太爷被病痛和心魔双重折磨的状况不落忍,就想着什么办法,能让老爷子去去心病,或者开心开心。
就在程俊仁忙于奔波此事的时候,凉都杂货铺的直播进入了他的视线。起初只是因为婚礼上好友女友的身份而关注一眼,后来却是被其布上织画的手艺所震慑。
《潇湘图》那样繁复细腻的图,仿画于纸上尚且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可凉柚却能将其纹走与布中。
此等技艺,此等手法,都和他家当年烧毁的那副传家宝极为符合,盖因它们,竟然都是以线为染,以布作画,十分绝妙。
听完程俊仁的描述,凉柚也有些唏嘘,她倒是有心想试,可也不敢托大说一定能成功。
看了霍邢衍依言,凉柚说:“如果有清晰的图案的话,我可以试着织一织,只是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
程俊仁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听到凉柚答应,眼睛一亮,快速点头,从手机里调出图片。
程俊仁:“你能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听天命吧。这是当年大火前,老爷子亲手临摹的画像,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发过去?”
他既然能来,就是对凉柚十分信任了,觉得她能答应下来,这事就是成功了一半,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免得给人太大压力。
霍邢衍跟着掏出手机,淡定道:“我有她微信,我给你俩拉个群吧。”
程俊仁本来打扫右上角加号的手一抖,震惊的看着好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从哪里吐槽是好。
要知道霍邢衍可是他们这些N代里最为低调的一个了,常年在国外不说,各种社交软件有的注册后形同摆设,有的干脆没有注册,给他发消息都石沉大海,要不是打电话聊天正常,都要以为自己被断交了的那种。
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竟然为了不让他加他女朋友微信,主动打开软件,还准确翻出他的微信,拉群的时候,当然是三人群。
‘见色忘友’‘狗’‘吃飞醋’等等调侃都到了嘴边,但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程俊仁深吸几口气,又把话咽了回去,低头默默在群聊里发图。
凉柚倒是没察觉到霍邢衍吃醋,只专心将图片放大,查看起细节。
见她看的仔细,程俊仁心提了起来,“图片要是看不清楚,我那原版的临摹图也能拿出来。”
凉柚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如果有直观的图当然更好。”
她还以为发图片是因为临摹图不方便拿出来呢,想她能织出《潇湘图》,还是因为那屏风从开业跟她至今,深受喜爱,看得多了,手机又有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细节图,才得以在无实物的情况下制作出纹板。
这程家的图,要是没有实物,她真是怕搞砸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