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丙查看火药枪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在俩死鬼身上摸索了起来。先从短发男人身上摸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日本字。那时候日本人在奉天得势力大，老赵曾经在帅府帮办过对日事物，能看懂日文报纸。当下，罗老四将这张纸递给了赵连丙：“老赵，你给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哥们儿我看着这死鬼八成是日本人
赵连丙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的说道：“石井忠太郎……这是个日本人，这名字看着可眼熟，在哪见过——这小子是间谍！三年前北平传过来的命令，说日本间谍石井忠太郎假冒中国人，到处刺探各省的军事情报。如果发现此人立即捉拿……”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举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死鬼的相貌。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还送到帅府日本间谍的照片，可惜年头久了，我真记不太清楚……”
赵连丙手里的是日本关东军军部开的身份证明，经过他的翻译，我听明白这个石井忠太郎是大尉军衔。如果需要，驻华的日本军队、平民都要给予最大的帮助。看起来石井忠太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随时需要在华的日本军民协助，万不得已才会带上这张证明信。如果这张纸落在了北洋军队的手里，那就是他的催命符了。
赵连丙翻译完证明信上的内容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厅长，这事太蹊跷了。说他是日本间谍吧，手上的家伙事儿对不上。这个石井忠太郎三年前还被通缉，怎么也不该使这老掉牙的家伙。这火铳光绪年就不使了。”
“那是因为这家什就不是这个鬼子的……”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在旁边清朝武官的腰上解下来了一个枪套。对比了一下正是火药枪的枪套，随后又在武官尸体身上翻出来了火药和铅丸。都摆在了我们面前之后，指着日本人的尸体说道：“要是哥们儿我没猜错的话，这孙子自己也带着枪械。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枪丢了，或者是子弹打光了。这才想起来这还有一把上了火的短铳，有总比没有家伙强。这孙子赶紧跑回来拿枪，这边刚刚摸到短铳，人也毒发身亡了……二爷，你看我说的有道理吧？”
“这上哪说去？这小日本子死的时候我又没在跟前。”吴老二看了一眼罗老四之后，继续说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高兴就好。看看这个前清的武官是个什么来历……”说话的时候，吴道义有意无意的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明白吴老二的意思，赶忙开口说道：“是，之前韩三鑫带着我穿过这条路的时候，这位武官先生就倒在这里了。不过韩三鑫告诉我这是具干尸，我并没有仔细看。韩曾经说过，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面，这位武官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威廉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开始在清朝武官的身上摸索起来。随后一堆东西从里面掏了出来，有一把散碎的银子。还有五六张当时最时兴广平元票号的银票，最大的一张三百两银子，最小的是二十两。只是这家票号光绪初年已经倒掉了，现在拿着银票也没处换银子。
随后是装满了黑火药的鹿皮囊，还有几十枚铅弹，另外在腰后又摸出来一把短铳。看起来这位武官心里不托底，还带了这么多备用的家伙。
除了钱票和短铳之外，罗四维在他的暗袋里面发现了证明武官身份的官引。上面写着大清江南总缉盗刘世昌，所到之处各地军民人等倾力协之。下面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大印。
看了这张官引之后，罗四维将它交给了我，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您老人家吃的米比我们小辈吃的盐都多。这个江南总缉盗是个什么官职？后面还缀着一句话，看着有点大啊……”
“老四，还在耍嘴皮子，你怎么不说你们喝的水比我撒的尿多？”吴老二看了我手里的官引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个江南总缉盗是个挂职，这个死鬼一定还要别的职位。挂着一个江南总缉盗的职位。不过他不带自己原本的官引，却带了一张挂职的。看起来来头不小……小子，不用看了，下面那个是军机处的大印，应该是被汗水打过，看不太清楚了。”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在看官引下面的印章，果然能看出来是军机处用印几个字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一个前清的武官和个日本间谍死在了一起……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突然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毒发身亡
“哥们儿，别闹啊……现在不是开这玩笑的时候。”罗四维看到我抽搐之后，有些紧张的继续说道：“你这抽的——哥们儿，你不是真着道了吧？”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止不住的全身都开始抽动起来。当心，心里一阵惊恐。已经顾不上理会罗老四了，直接对着吴老二说道：“我他么好像中招了，二爷你给句实话，这个毒有解无解……”
此时，吴老二已经到了面前。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四根手指扣在我的存关尺上，一边号脉一边盯着我的脸色。片刻之后，吴道义这才开口说道：“你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估计够你交代完后事的。”
听到了吴老二的话，威廉和雷隐娘二人几乎同时向后退了几步，担心我将心惊肉跳传给他们俩，这二人同时捂住了口鼻。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这边。
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们来一般见识了，第一下抽搐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八成是中了招。原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吴老二的身上，没有想到他竟然让我交代后事。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九成是我的大限就要到了。
当下，死亡的恐惧突然袭来，我的心中狂跳个不停，跟着脑中一片空白。手心里全都是冷汗，想要最后说几句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
看着我惊恐的样子，吴老二再次开了口：“还记得你娘的名字吗？她叫宫寇华……别怕，有他护着你，在下面你也吃不了亏。和三小姐说一下，再过几年我和吕万年也要下去找你们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翻白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就在倒地的一瞬间，原本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清醒了过来。我没有中毒？等到我想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一下又开始疑惑起来，我到底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时候，吴老二叹了口气。他满脸悲伤的蹲在了我身边，再次伸手在我手腕处的寸关尺号起脉来。老东西一边号脉一边摇头，我心里一阵大骂：吴老二你摇什么头？我他么活着好好的，你先看看我怎么动不了了……
此时，我竟然连嘴巴都控制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老家伙在给我号脉，脸上的表情却认定了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一个带把的——短铳！吴老二趁着号脉的功夫，竟然将刚刚日本人手里的短铳塞在了我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手里……
他怎么做的，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吴老二的两只手都在我面前，一只手托着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在号脉。两只手都能感觉到，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短铳塞在我手里。
这时候，吴老二站了起来，对着罗四维他们几个人说道：“沈炼走了……是我疏忽了，害了他……”说话的时候，这个老东西竟然还掉下了两滴眼泪。此时我正面对着吴老二，看着他出神入化的演技，就算我是罗四维他们几个，也认定了倒在地上的沈炼已经玩完了。
听到了吴老二说我已经走了，罗四维和赵连丙都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两个人都要扑过来，却被吴道义拦住：“别过去，他身上沾了心惊肉跳。已经搭上一个了，你们俩也想跟沈炼一起走吗？老四，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懂事吗……”
吴老二一手一个将这两个人拉开，而雷隐娘和威廉压根就没有过来的意思。听到我毒发身亡之后，这二人又向后退了几步，和我拉开了距离。
“不进去了，死者为大，先回去处理他的后事……”吴老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他们几个人继续说道：“先把沈炼的尸首运回他老家安葬，老四啊，你去准备木炭香灰。用这个把沈炼包裹住，能阻止他身上的毒外泄。从火车运吧，还能省点时间……你说我怎么有脸和他爹去说……”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从怀里面摸出来一根素蜡，在我的面前点着，说道：“给你的魂魄指个亮，别怕，去找你娘吧，也算是你们母子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