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讶异道:“我全然不知,诗会之后我便在左相府中无所事事,最近一次偷偷出来的遭遇杨度支也知道结果了,什么小李白,这不折煞我了么?”
杨钊道:“不管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是事实,我可没骗你。我要说的是,梨花诗会上的事情传入宫中,陛下不知从何处得了你的诗作看了,竟然拍案叫绝。陛下拿给贵妃娘娘看,他们都认为你的诗作像极了太白的诗风,且写的极佳。又听说你出身市井,经历传奇,对你很是好奇。”
王源惊讶道:“你是说当今陛下?”
杨钊白了王源一眼道:“你以为是谁?还有贵妃娘娘。”
王源惊的站起身来盯着杨钊,杨钊摆手道:“坐下坐下,我还没说完。那个……本人常伴圣驾之侧,大约知道陛下的心思,陛下或者是想见见你的意思,但又因为前面有个李白的坏例子在前,高力士等人竭力阻止,陛下和贵妃娘娘也只好作罢。”
王源怔怔道:“我想我也没那个好运气,岂会有福气见到陛下和贵妃娘娘。”
杨钊晒道:“见陛下倒是不难,我每日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想见到陛下都能见到,偷偷带你去见一见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但光是见一见陛下又能如何?出宫之后你还是你,该怎样还是怎样,这可不是我今日见你的目的。”
王源道:“度支郎到底是何意?但说无妨。”
杨钊道:“很简单,陛下喜欢写诗作文,宫中内侍又没几个有文采的,所以每每叹息留恋太白在宫中与之谈诗论文的时光。重召太白入宫是不可能的,那人的性格不适合呆在宫里,我是想替陛下着想,能物色个陪陛下消遣诗文的人。恰好你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陛下和贵妃又对你的文笔赞不绝口,所以说白了,即便高力士他们反对,我还是想将你举荐给陛下。”
王源瞠目道:“将我举荐给陛下?”
杨钊点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邀你来此的原因,但我其实也很矛盾,一直犹豫不决。”
杨钊眉头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源道:“度支郎有话便说,是否见了在下之后觉得在下并不适合。”
杨钊缓缓摇头道:“那倒不是,你今日给我的印象其实不错,但我绝不想推荐一个将来于我作对之人进宫待在陛下身边,所以……我可否说的更直白些,对你提出一些小小的要求。”
王源道:“杨度支但说。”
杨钊垂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静静道:“好,那我便直言了,但我要警告你一句,今日我说的话你只能烂在心里,如果你敢漏出去半个字,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杨钊言出必行,你千万不要当做耳旁风。”
王源几乎已经能猜出他要说的小小条件是什么,其实现在的王源只要有一个小小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他没有更多的选择。更何况杨钊提供的是一个有着锦绣前景的进身之阶,只要不违王源心中的底线,什么条件王源都能够答应。
杨钊凑近王源的耳边低声道:“本人的条件其实很简单,我拉你一把,但你从今往后便要惟我之命是从。当然,作为回报,只要我杨钊不倒,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任何人都动不了你。本人说话向来说到做到,不愿说些弯弯绕绕,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杨钊的话其实并不能全信,整件事更可能的事实是,玄宗或许真的看了自己的诗文,有召见自己之意。常伴玄宗周围的杨钊可能是揣摩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提前来对自己作文章,从而顺水推舟的将自己推荐上去。一来迎合玄宗心意获取陛下欢心,二来可拉拢自己,一旦举荐成功,自己便成了玄宗身边的人之一;对杨钊而言,玄宗身边多一个自己人那是最划算不过的事情。
从历史事实来看,杨钊不久便会成为杨国忠,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将取代李林甫的位置成为大权独揽的人物,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发展,那么跟着杨钊混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因此能得到杨钊以及他身后的杨氏家族的助力,既摆脱眼前之绝境,又能很快让自己攀上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今日醉仙楼之会,对杨钊而言是个既迎合玄宗又拉拢自己的一石二鸟的机会,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既摆脱凶险又攀上更强壮的后台的一石二鸟的机会,绝对是双赢。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跟着杨钊混下去的话,若历史不改的话,在安史之乱时,自己必然会受到清算,因为杨氏家族在安史之乱发生之后被连锅端了。自己投入杨钊的怀抱,显然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但王源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太子手下的暗探。王源从没有什么时候觉得罗衣门暗探的身份对自己居然是这么重要,自李欣儿提到要自己加入罗衣门之后,王源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迫的,心中是不情愿的。但现在王源忽然发现这个身份对自己将是决定性的。因为,无论将来如何,这个太子手下密探的身份将会完美抵挡一切针对自己的清算。
第85章共识
见王源沉吟半晌不作回答,杨钊显然很不高兴,冷冷道:“王兄弟,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也没关系。你既不愿,我也不强求,罢了,我本想能够既救你出危局又能交个朋友,将来共同进退,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王源缓缓起身,长鞠一礼道:“杨度支误会了,在下再不识时务也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弊,我刚才是心中激动难以言述,若能得杨度支提携,王源誓将唯度支郎马首是瞻,度支郎要我怎么做,王源便怎么做。”
杨钊喜笑颜开道:“哈哈哈,就说嘛,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会不答应?我也不是要你从此后对我马首是瞻,我只是希望你我能共同进退。”
王源笑道:“在下对朝中之事什么都不懂,杨度支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这才是我最省心的办法。”
杨钊微笑道:“你也不必谦逊过甚,我便是从你反击王鉷的凶猛手段之中才下定决心来见你,我看中的便是你的冲劲,这一点你我很是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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