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皱眉道:“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这里也没有热水,昨夜熬了一夜看灯,今儿头昏脑涨想好好睡一天。”
黄三哦了一声,眼睛却朝东厢房中瞟去,趁着王源不注意,忽然径自走向东厢房门口,王源吓了一跳,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叫道:“三郎你干什么?”
黄三一边挣扎一边叫道:“二郎啊,你糊涂了啊,我知道你东厢房藏着人,你还别不承认。中午我来寻你时,从门缝中看的一清二楚,有一个白衣服的女子在你屋子里走动是也不是?我一直在外边盯着,想等你出门问个究竟,可是你直到傍晚都没出门,我才实在忍不住来敲门。二郎,你好不容易给坊里乡亲留下了好印象,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要是让赵坊正他们知道了,连差事都要丢了的。告诉我,是不是昨夜花市上带回了不良女子藏在家中?让我将她赶走,莫败坏我二郎的名誉。”
王源吓了一跳,午后时分自己可是睡着了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大概是公孙兰在屋子里走动被门外的黄三看到了,从而产生了误会。
王源岂容他进东厢房中,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公孙兰的杀意,如果任由黄三闯入房中,怕是他立刻便要身首异处。看着黄三痛心疾首的模样,王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虽然黄三有些多管闲事,但毕竟对自己还是真心关心的。
“三郎,你误会了。你说这话真是失礼的很,哪有什么不良女子?你看到的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姐,昨夜我在朱雀大街看灯遇见了她,她便说要来瞧瞧我住的地方。这不,一大早表姐便来了,一直帮我洗涮衣服缝补衣衫收拾屋子。到你口中竟然成了那么一回事了。哎!”王源压低声音在黄三耳边道。
“远房……表姐?”黄三愕然道。
“是啊,你这般大嗓门的叫唤,当真是无礼的很,原本我还打算将我这远房表姐替你说合说合的,现在好了,看来是泡汤了,估计在屋子里气哭了都。”王源皱眉低声道。
“这……我哪里知道你还有个远房表姐?据我所知二郎家中在长安城里好像没亲眷了啊。”黄三讶然道。
“笑话,我家的亲戚你倒比我还了解?你当你是谁啊。莫闹了,我已经有些生气了,你若再闹,我可不依了。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去做你说的那些事儿。真是岂有此理。”王源拉下脸来不悦道。
黄三咂嘴道:“说的也是,二郎,这可对不住了,要不我去给你家远房表姐道个歉认个错?我这张破嘴,这不腌臜了人家么。”
王源语气变的严厉,脸也黑了下来道:“罢了,越描越黑,让我们安生点吧,吃了晚饭人家便走了,你来捣什么乱啊。快走快走……”
王源拉着黄三往外推,黄三也感觉到王源的不悦,拱手作揖道:“二郎莫生气,千万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又走老路……”
王源正色道:“三郎,咱们是好朋友没错,但你也不能有事没事便盯着我,弄得我好像受你管束一般。你来便来,大大方方的敲门也就是了,干什么要隔着门缝窥伺?你这样可真不好。再说了,我也是个成年人,哪有做什么事都要受你管束的道理?”
黄三听王源话语颇重,吓了一跳,忙道:“二郎万万别误会,我真没想来窥伺二郎,只是碰巧来给你送这些东西的,又怕你没有起床打搅了你,所以便隔着门缝看一眼,没成想看到了你那表姐在屋里走动。诺,这是你上个月的月例,昨晚坊正发月例,我瞧你不在,估摸着你出去玩儿了,便替你领了。你拿着,我这便走,对不住二郎,对不住你表姐了,替我赔个不是。”
黄三连连作揖,懊悔满脸的急匆匆走了。
王源拿着装铜钱的小褡裢站在门口看他走远,叹了口气回身关门,倒不是自己要跟黄三发火,而是若不借机发一顿火,黄三也不会这么痛快的走,或许下回还会这么随便。之前倒也罢了,现在屋子里藏着个定时炸弹,让黄三知道了可麻烦的很。看黄三的神色,刚才自己一番斥责对他打击挺大的,待找个时间去安慰安慰他,毕竟所有大唐人当中,黄三待自己最好,把自己看着兄弟一般,自己可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叹了口气,王源回转身来,发现公孙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正蹙眉狠狠盯着自己,于是微笑道:“是一个朋友,打小在一起的玩伴,来给我送东西的。”
“我知道,若非如此我已经杀了他了。”
王源吓一跳忙道:“人家又没惹你。”
公孙兰冷笑道:“他说我是不良女子,这还不该杀?”
王源赔笑道:“市井粗鄙之人,说话自然没那么中听,我已经解释给他听了。”
“我知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表姐是么?还说打算帮我和这个人撮合撮合?你也该死!”
王源忙道:“怪我,怪我,在下情急之下胡言乱语而已,姑娘莫要生气,还不是不想节外生枝么?对了,十二娘身子如何了?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弄些吃的。”
王源岔开话题,不想在此事上多作纠缠。
“毒已解,但解此毒消耗甚大,她十来天也难以恢复。”女子眼看窗外逐渐变暗的天空低语道。
王源道:“那么我出去叫辆大车来?”
公孙兰皱眉道:“叫大车作甚?”
“晚上好让你偷偷将李姑娘带到晋昌坊你的宅中静养啊。我这里可是是非之地,十二娘待在这里不太安全。”
公孙兰轻摇臻首道:“不成,她不能见风,不能受寒,也不能经受颠簸。只能留在你这里养伤,不能挪动。”
王源叫道:“那怎么成?这里可是是非之地,搞不好明日便有金吾卫兵马来挨家挨户的搜查,这里太危险了。”
公孙兰冷笑道:“我瞧你是巴不得让她走,好脱了干系。”
王源叫道:“这叫什么话?我若怕担干系,又何必出手救她?”
公孙兰道:“焉知你出于何种目的,你救了她便要救到底,她的身子只需调养即可,今夜我便离去,今后便靠你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