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快死了吗?”年轻人拧眉看她。
“是快死。所以身体撑不住,我来了。”
“对,他那栋小二楼也值不少钱呢。”年轻人粗粝的笑着,枪口从她额上滑到心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人物。”黎梨认出他。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青年,身形精实而高挑,一双长腿,裸着站在地上,脚掌也光着,在地砖上侧转,留给她一个肌肉鼓起的背脊。
她盯着他背,一动不动。
“现在下去。不然杀了你。”男人收了枪,随意卡进后腰,那单薄的烟灰色内裤竟也承受住这铁器的重量。
很奇异的美。
男性蓬勃的身体线条美,和全身上下突兀的一把枪。
而且他眼睛有点问题,明明深邃黑亮但没有焦距,所以他不喜欢看人,确定她没危险后侧过身研究桌面上的枪械,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枪膛与机皇的声音。
黎梨视线从他花纹繁复的文身上离开,拎医药箱的手不自觉微抖,“我想,你需要治疗。”
最起码要包扎。
他人裸着,伤口也裸着,像不怕感染而死一样。
甚至声线都不抖一丝。
“滚。”他没耐心和一个本地姑娘畅所欲言,剑眉紧锁,又嘶气一声,“那个混蛋。”
显然骂带她来的那个男人。
“枪伤可大可小,前两天一个手臂被弹痕擦过,以为没大问题的嫖。客一夜之间就死了□□床上。”
“你的越南语很别扭。”他的则不同,声线低沉,语速均匀,天塌下,岿然不动的冷寂感。
“因为从小在华人区长大,母语受了影响,说起来就难听一点。”
“你去过华人区?”他忽然有兴趣发问,也许华人两个人让他想起了什么。
黎梨走进桌边,试图轻轻将药箱摆上,一边柔声讲述,“我还去渤海湾做导游,受那些中国游客影响,越南语就跑偏的更厉害了。”
话音落,忽然雨声大作,粗大的雨点争先恐后着砸入窗内。
男人腹部的伤口是一颗乌黑的弹洞,子弹已取出,但创面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惨不忍睹。
“我没有带伞。也许把你伤口处理好,雨就停了。”黎梨再接再厉。
他很烦躁。
手上组装那些支离破碎枪支的速度更快,似乎下一秒就用这些东西崩出她脑花来。
“你可以叫我二妞,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她别有心思出声。
枪械声倏地停顿,像被遥控器按了暂停。
他默然“盯”着窗外的眼睛忽地活了过来,不可思议的呢喃语气从嘴中冒出:“你也是老二……”
“还有谁排老二?”她饶有兴致的口吻。
他叹息一声,却是没有再回答。
接着身子一晃,轰地一声砸下。
黎梨活到现在为止大场面见过不少,但没有一次像眼下这种,突然和她说着话的男人,没有一丝预告,死了一样的倒下。
她凭本能去接他,但他身上全是汗,男人高烫的身体从她两手之中滑了走,徒留令人心惊肉跳的温度灼伤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