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是一个人罢了……总是一个人……在这样从噩梦中惊醒的黎明……在每一天……由生至死……
宇文泓忍耐着头痛,缓缓匀平因惊梦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埋首在膝前,一个人坐等天明,等着从一场噩梦,踏入另一场噩梦,人坐榻上,却似身在深渊、冷沉下坠时,忽有女子清柔之声响起,如一束天光,照亮在阴暗的深渊上空,唤醒了千万年的沉寂。
“你怎么了?”
朦胧醒转的萧观音,见宇文泓并没有好好睡着,而是埋首坐在榻上、鬓发汗湿的模样,出于关切,坐起身来询问,见他闻声抬起头来,眸光幽亮,面上皆是汗意,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不久似的,望着她的神情,也有些木木的。
……倒颇像弟弟迦叶幼时,在她那里午睡惊梦时,愣愣坐起的模样……
萧观音取来帕子,边轻拭宇文泓面上的汗意,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宇文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在帐外榻灯和透窗天光萦拢的莹白光亮里,明明近在咫尺,却如隔烟雾地望着她,望着她一下下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面上的冷汗,就像昨日夜里,用浸了凉茶的湿帕子,缓缓拭过他面上的红疹,帮他消解痒意。
幽沉的眸光,从那纤纤素指,缓缓上移,落到了那张玉白无瑕、与他完全相反的面容上,宇文泓声音低哑,问:“不丑吗?”
萧观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身前男子是在问什么,浅笑着摇了摇头,手下擦拭动作未停。
……没有丝毫嘲讽的笑意……他见过太多嘲容,太多表面温善实则暗在嘲讽的笑容,他辨得清,眼前女子唇际的清淡笑意,不含半点嘲意……
……怎会没有嘲意呢……怎会……
宇文泓将自己那张布着红疹的脸,靠近前去,贴了下她无瑕的脸颊,等待她眉尖蹙起、难掩厌恶地将他推开,却见她双眸只是微诧地瞬了一下,仍如先前清和,不但没有漾起半丝厌恶之意,反还泛起淡淡的笑意,像是包容小孩子玩闹的笑意。
原想看对方皱眉,可最终忍不住微皱眉头的却是自己,宇文泓在朦胧的天光中,望着身前的女子,眼前朦朦胧胧,心也像朦朦胧胧,这种朦胧不解的感觉,令他心生警惕,退开身去,避开了她的拂拭。
萧观音原也已擦完了,见宇文泓好像仍受噩梦的影响,同白日所见有些不同,冷冷懵懵的,温声问他可要喝茶?
宇文泓不说话,像是想独自消化惊梦一事,不想理人,萧观音遂也不再多说什么,由着他闹闷闷的小孩脾气,起身下榻,跪坐至镜台前,边缓梳长发,边等待天明。
一分分天色渐亮,透窗而入的曦光,渐将女子披拂地席的墨色长发,柔拢上一层淡淡金辉,倚坐榻上的宇文泓,无声静望萧观音微垂螓首,一缕缕轻梳着指间长发,在越发明亮的天光中,披发站起身来,素衣如雪、发流如云地走向窗边,伸手打开长窗。
远处青山越水拂来的林木清气,近处百花争相竞放的薰暖花香,满天满地的明媚春景,随她开窗的动作,暄妍绽放在他的眼前,温暖的香风扑面而来,她背倚人间盛景,身沐金色晨光,回身看他,浅笑着道:“是新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发动技能:佛光普照
这文到这儿算开个了头,舞台搭好了,大幕拉开了,宇文萧氏皇家阿措等各式人物,围绕女主明里暗里登场,准备登台唱戏了~
这文大概三个阶段,下面是第一阶段——傻狗他真香了的同时,发现一堆狼爪子在挠他老婆,有的居然还想咬,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咬到呜呜呜,老婆你能不能把我当男人看,我跟路边乞丐小狗还是有区别哒!
第一阶段主要写群狼环伺的夫妻日常,一方面作者写文习惯写得细腻点,感情心理会一点点递进,不会一蹴而就,突然就爱的死去活来,一方面二狗这个黑心狗肺又心理不正常的人设,是不可能坐在那里就突然开窍的,真香的过程必然是日常润物细无声的,所以这个第一阶段,会写得比较细,心理多,描写多
根据作者写前两本的经验,这种很细的写法,有的读者很喜欢,有的读者就会嫌烦甚至怀疑是故意在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对于无法接受的读者,作者的建议是不必勉强,放手为好,因为作者是个不会因为评论而改变写法和大纲人设的人,无法接受的读者在评论区叨得再厉害,作者也不会改的,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叨,不如去另找合心意的文,你好我好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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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父王
用罢早膳、离开鹤梦山庄时,升平公主并未随众人回雍王府邸,而是命仆役驱车往自住的公主府,临走之前,望向萧观音,轻握了下她的指尖道:“弟妹得空去我那里坐坐,我们……妯娌说说话。”
萧观音含笑应下,目送升平公主登车离去,而后与夫君宇文泓、尚未入朝的四弟宇文沨等,同回宇文氏家中,王府里,一家之主宇文焘,同直接从鹤梦山庄出发入朝的宇文清一般,已至紫宸殿理政,不在府中,三人遂在侍从禀报王妃所在后,同至渌波池一带,向母妃请安。
碎碎流金的波光潋滟中,众人遥遥可见雍王妃正站在池边花树之下,手捧一只青玉小碟,轻拈其上鱼食,向池中喁喁而集的锦鲤,慢慢洒去,巳初的灿烂春阳,穿透满树繁花,落在她身穿的穿花凤缕金华服上,其上蹙金蹙银鸾凤纹样,在金灿的光照下,熠熠发亮,耀目迷离,如将展翅高飞、翱翔九天而去,端抵是雍容华贵,气韵非凡。
“母妃!!”
一行人刚走近渌波池,萧观音就见身边的夫君欢快地奔上前去,真似见到母亲的三岁孩童,高兴叫唤着“母妃”,笑容灿烂地冲到了雍王妃面前,而雍王妃见爱子来了,也是笑容满面,将手中鱼食小碟,随递给身后的侍女,展开双臂,笑将奔来的爱子,亲密拥在怀中,无限慈柔地摩|挲他的鬓发肩背,真似在疼爱三岁的小儿。
宇文沨随萧观音缓步近前,看二哥与母妃如此亲密,微微探身近前,笑着做吃醋状道:“母妃总是这样疼二哥,儿心里,委实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