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命他见机行事,可是他跟了小半天,“机”是什么?该怎么“行”才是?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动手,肩膀忽然被拍了下。
宋六郎一个激灵,反手朝身后人脖子袭去,没想到却被游鱼般避开,来人甚至用同样的招式攻来。
宋六郎顿时放下心来,放弃抵抗,由着来人从他肩侧无声翻过,落在旁边位置。
这是宋家祖辈根据多年沙场经验自创出来的招式,外人无从得知,此刻能跟到这里还从他手上过招的,除了宋七娘别无他想。
一扭头,果然正对上宋琢冰那双充满谴责的眼睛。
宋琢冰下半张脸被面纱遮住,但宋六郎与她何等熟悉,当即撞撞她肩膀,低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宋琢冰:“怕你被拐卖。”
她早就发现哥哥异常之处,只是藏着不说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联系上了父亲还瞒着她。若非今天悄悄跟过来,还不知要被瞒多久,宋琢冰心中不满,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宋六郎:“……”
他今天刚骗了妹妹要去城里买东西,转眼就被抓了现行,这会儿再厚的脸皮也有点发热:“嗨,我就是看看他们行不行,别把人犯半路放跑了。”
宋琢冰斜他一眼:“衙役不行你就押送人犯进京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通缉令还贴在官道上呢?”
宋六郎脸色尴尬:“我,我……”
宋琢冰冷冷吐出四个字:“瓮中送鳖?”
宋六郎:“……”
他实在抵挡不住宋琢冰谴责的目光,无奈之下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又让宋琢冰想想现在怎么办。
“汪雄是平王的人,之前还用另个身份犯下命案,被平王捞出来了。这次灵安县不肯押送,却让和君派人押送,肯定有鬼。”
宋琢冰点点头:“桃者,逃也,平王应该想让和君哥放他一马。”
“难怪和君挑了两个最不成器的衙役,莫非就是……”宋六郎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我就是一猜。”
宋琢冰正色道:“和君哥不是这种人。”
宋六郎心说你现在只是个不清醒的被人甜言蜜语哄住的小姑娘,判断力不一定准确,昨晚上和君房里的灯可是亮了一夜啊要不然我能辛辛苦苦跟出来嘛。
然而不等他说出自己的分析,就见陆三和贾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手中水囊无声掉落,里面的水汩汩流出,将杂草染湿大片。
宋六郎:“?”
囚笼里,汪雄等了一会儿发现两个衙役没动静,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次牵动伤处,不得不嘶着嘴停下,愤愤摇晃那把大铁锁:“来人呐!赶紧把爷爷放出来!有人没有!是不是你啊顾县令!快出来!放了我好处多得是!快点儿!”
他越说越狂,污言秽语地不成样子,连顾玉成都骂上了,喊着叫他识相点儿,最好像昨天一样送酒送肉。
宋琢冰听得眉头皱起,捡起地上石子儿打在毛驴臀上。
黔源县衙并不富裕,即使有钱也不会用在要斩首的囚犯身上,那小毛驴还是临时买的,没什么长途跋涉的经验。骤遭袭击,不安地踏着蹄子,带动车身来回晃荡。
汪雄被晃得七荤八素,撑不住一屁股坐下,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
宋琢冰正欲现身,被宋六郎拉住,示意她往路上看。
只见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顾玉成牵着马,从枝丫横生的一株槐树后绕出来,径直向驴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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