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看不清颜色的影子忽的从天而降,直通通砸向火堆,顾玉成下意识朝前一推,将那团影子推开的同时,自己跟着扑向火堆。
电光火石之间,宋琢冰纵身而起,一把揽住顾玉成,在半空中猛地向右拧身,尔后带着他扑通摔在地上。
顾玉成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之后回过神儿来,就发现自己和宋琢冰脸对脸躺在地上,那双手还不受控制地牢牢抱着人家。
顾玉成:“?!”
他脸上一红,急忙松开手爬起来,又伸手去扶宋琢冰:“七娘,你受伤了没有?”
宋琢冰摇摇头没吭声,随便拍了两下衣服就去看那团影子,才发现那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只是身上披挂着树叶杂草,沾满山间土泥,望之不似常人。
女人似乎没想到跳下来是这个场面,看看面前一男一女都是汉人模样,当即抱着孩子跪下,磕磕绊绊地求他们救命。
女人自称是阿昌人,因为新出生的孩子不聪明,族里怀疑是她生了妖孽,要把她和孩子烧死,所以她才伪装一番逃了出来。
她跪地的姿势极为别扭,显然刚才从山上跳下来摔断了腿。倒是那孩子可能真的脑子不好,待在破破烂烂的襁褓里一声不吭,只睁着眼睛四处看。
顾玉成和宋琢冰对视一眼,决定将人放到马车上带走。
不管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以她们母子二人目前状况,放任不管的话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远处隐约传来呼和声,女人面露惊恐,躲在马车角落瑟瑟发抖。
宋琢冰将四散的柴火戳到土里灭掉,又把锅里的水泼上去防止复燃,顾玉成则开始整理那堆瓶瓶罐罐。
遇到这种事,郊游只能泡汤,还是回到县衙再找厨娘做吧。
二人正收拾间,宋六郎拎着一串至少□□条的肥硕大鱼从草径上归来,尚未走近就得意地道:“那水潭真是个宝地,要不是山那头的阿昌人不知道跑出来干什么惊扰了鱼儿,我早就回来啦!”
他边说边走,近前才发现不对劲儿,疑惑道:“七娘,你脸怎么这么红?衣服还破了?”
又看向顾玉成:“和君你是不是掉灰堆里了?怎么脏成这样?袖子都燎着了!”
顾玉成:“……”
宋琢冰:“……”
宋六郎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深沉地叹了口气:“我才离开一会儿就成了这样,看来出门在外,没有我不行啊。”
顾玉成&宋琢冰:“…………”
第74章阿昌母子
自觉非常重要的宋六郎一掀马车帘子,懵了。
原来不是没有他不行,而是出了意外状况……
想通此节的宋六郎瞪了宋琢冰和顾玉成一眼,闷闷不乐回了县衙,然后借着心情不好的理由,将前日输给顾玉成的一坛好酒要回来,美滋滋湃到井水里。
“这葡萄酒最是娇嫩,幸好今天又回到了我手中,总算不辜负它一番美味。要在和君手里多放几天,就得去厨房铁锅炖肉了。”
他生性阔朗,从前在家中喝酒时用着精致的冰酒器,在杯子底部放置冰块,将酒冰得恰到好处,喝起来别有一番醇美滋味。现在条件大不如前,甚至无法以真实身份露面,仍能自得其乐,行事出人意表。
顾玉成心中颇为佩服,暗道琢冰也能这般开怀就好了。
自打回了县衙,宋琢冰就躲进房间不再露面,他也不能平白无故过去找人,只好按下心思,命人请了个大夫悄悄来给那母子二人把脉。
老大夫望闻问切一番,告诉顾玉成那母子二人均无大碍,只是其母产后没有修养,身体非常虚弱,小孩尚不足两月,也是虚,但比他母亲强些。说完开了两个方子,收了诊金便告辞离去。
顾玉成等那母子二人收拾干净又服了药,才在袁毅陪同下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县尉虽然怂了点儿,却会说不少苗语,审案时碰上不会说汉话的还能暂作翻译。
那女人吃了饭喝了药,孩子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顾,不用袁毅怎么逼问,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