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真是有点熟悉呢。
顾玉成很相信宋家兄妹的武力,但仍不可避免地感到有点紧张。他在距离黔源县城还有二百里的时候安排人前去通知,结果一直走到城外五十里还没人迎接,反倒有几个小商队从旁经过,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指指点点。
怪不得老话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地头比比,说不定龙蛇都是颠倒的。
顾玉成深深叹了口气,停下来包了路边驿站修整。
输人不输阵,他已经不受欢迎了,更要打起精神来,起码面子上好看些。
打定主意,三人在驿站好吃好喝地休息了一天,连谢东和范南两个山匪都吃上肉洗了澡,还换了身半新不旧的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顾玉成穿上崭新的官袍,将头发束好,精神抖擞地骑着马出发。宋六郎和宋琢冰身着男装,骑马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脸色端肃,气势凛然。
最后面是谢东和范南,二人共乘一辆马车,装作体面下人的样子,一个眼神也不乱飘,老老实实坐在车前。另一辆马车因卸了马匹,就先留在驿站,等他们明天来拉。
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对面忽然过来十几个人,有的骑马有的走路,散散乱乱地凑了个队伍。
其中一个最为高壮的男人上前道:“前方可是新任黔源县县令顾大人?”
顾玉成道:“正是。”
身侧宋六郎刷一声抖开朝廷任命文书,深红印章清晰可见。
“下官恭迎顾大人!”男人翻身下马,自我介绍是黔源县的县蔚袁毅,特意率领县衙上下一干人等来迎接上峰。
他招招手,其余人跟着参差不齐地行了礼,向顾玉成问好。
顾玉成寒暄了两句“辛苦”,就让袁毅带路往县城走。他总觉得这些人看过来的目光怪异,偶尔还用蛮夷话小声嘀咕,幸好没什么恶意,不然顾玉成都不敢跟着往前走。
此时距离黔源县城门已不足三十里,一群人晌午之前便到了城门口,然后大开城门,迎接新县令进城。
顾玉成骑马走在中间最靠前的位置,就见路旁三三两两的夷人站着,然后不知有人高声喊了句什么,呼啦啦涌出好些人,将原本尚显宽敞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这下别说顾玉成,连宋六郎和宋琢冰都有些紧张,策马不着痕迹地向中间靠拢,只待一有情况就出手。
宋琢冰轻声道:“和君哥别怕,跑出城肯定没问题的。”
顾玉成感激地看了宋琢冰一眼,正要开口,袁毅忽然叫道:“大人!苗女下山了!”
只见数十米开外,一群身着短裙短衫的苗女,露着小腿且歌且舞地向这边走来,头上亮闪闪的银饰和颜色绚丽的衣裙交相辉映,在热烈的舞蹈动作下,越发显得喜庆灿烂。
这场景应该不多见,围观的人都激动起来,还有人跟着高声哼唱。
顾玉成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蜂拥而至的苗女围住,朝着他又是扔花又是笑。
袁毅一脸羡慕地道:“这是苗人的习俗,有好看的父母官来了就跳舞欢迎,下官好多年都没看到了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然而好看的父母官已经顾不上听他说话,只侧耳细辨人群里能听懂的声音。
“苗人昨天就来了,怎么今天才跳舞?”
“废话,他来了县令大人又没来,抛媚眼给瞎子看呐?”
“前头这仨长得都挺好看啊,也不知婚配了没有。”
“还是县令大人最好看,威风凛凛的,多气派!”
“左右小伙子也不错啊,白生生的多俊俏啊。”
“县令大人哟,你是哪里郎呀?可愿到我寨中来哟~”
顾玉成:“……”
不管怎样,他总算放下心来,对围观众人回以微笑。
耳边忽然一声小小的惊呼,顾玉成微微转眼,就见宋六郎在马背上快速旋身,从马鞍左侧掉到右侧再翻回马背,手中还稳稳地拿着朵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