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崇和顾玉成二人,不但带了黄豆和豆浆,现场点了一大桶豆花,还带了两盆蘸料,分别是咸肉沫和腌菜,跟往日从兴隆酒楼买豆花时上面的蘸料一模一样。
这般细致周到,又讲得明明白白,可见确实是诚心献方的坦荡之人。
谭县令满意地捋了捋胡子,又请顾仪先品尝:“这现做的仿佛滋味更好些。”
顾仪也不推辞,尝了一口道:“此物入口软滑,滋味鲜美,倒比一般粥饭更胜。”
酒楼的桶挺大,众人都分了一小碗,一时间满园都是豆花香气。
一群人分散开来,或站或坐,慢慢品尝,间或交谈夸赞,气氛颇为融洽。
顾玉成和赵崇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赵崇更是心绪起伏,暗道顾兄弟确是他的贵人。因为在顾玉成说出要把方子献出去的瞬间,他其实并不愿意,但顾玉成很快说服了他。
“这方子是大哥十两银子买来的,敢问现在有没有赚回本儿?”
赵崇心说何止回本儿,几十倍的银子都赚回来了。
“现在这方子,大哥可还保得住?”
家生子里面都出了贼,泄密不过早晚之间,假如父亲真的抬了平妻,怕是兴隆酒楼都难保住。
赵崇被带着这般一想,顿觉送出方子不过尔尔,丝毫不值得心疼,于是痛快从酒楼里搬了伙计和一应家什,浩浩荡荡往县衙而去。
来之前心头火热,见了县令才有些慌,幸好结果不错,哪怕没有奖励,也不至于惹恼县令大人。
就是不晓得父亲知道后,会不会恼怒他自作主张……
顾玉成不知道赵崇的想法,假如知道,一定会告诉他,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他故意弄出这么大阵仗,揭了榜带着一堆东西往县衙去,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豆花方子是他们献出去的。
半路碰巧遇见李年出来买东西,顾玉成直接给了他半贯铜钱,让他转告李断肠今天把这事儿宣扬出去。
甭管偷浆水的小贼是哪一方的人,都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什么也来不及做。
谭县令钟意这方子也好,不中意也罢,处心积虑窃取方子的人,都将吃不到一口红利。
如果此事真的和赵家内斗有关,赵老爷怕是已经暴跳如雷了。
顾玉成微微垂眸,掩住嘴角一点残酷的笑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必须还击!
即使没有足够的力量,也要借力打力,给藏在暗处的对手一个教训,至少能防止对方得寸进尺。
现在人事已尽,且听天命吧。
顾玉成默默想着,忽听得身旁一个声音道:“这黄豆粗鄙之物,没想到能有这般滋味,怪不得赵家大肆收购黄豆,真是一本万利啊。”
闻声看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学子,瘦长脸,穿着秀才衫,衣领绣着松纹。
莫非是长松学堂的人?顾玉成眉头微皱,道:“此言差矣,兴隆酒楼每日里只需黄豆一百多斤,不曾大肆收购。至于一本万利,诸位方才也看到了,这豆子要磨要煮,既费人力又费柴火,怎么可能一本万利?不过是薄利多销罢了。”
赵崇大声道:“顾兄弟说得对!”
瘦长脸动了动唇没说出什么,悄然败退。他对这黄白之事实在不熟悉!
一阵浓郁的檀香味儿飘来,瘦长脸身后穿着同样衣衫的人凑过来,故作疑惑:“如此妙方,怎的不见早献出来?”
顾玉成瞟了眼这人嘴边的白色豆花,平静道:“大约是宁安镇并没有遭遇蝗灾,不需要兴隆酒楼拿出安身立命的方子吧。反倒是这位兄台,不知可为宁安出钱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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