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二郎刚才是下油锅了吧?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下去了,特别猛!”
“顾二郎说没邪气,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没看人大师都说他心诚嘛。”
“大师怎么又跳起来了?先头没算准?”
“可能是因为二房的男丁没回来吧,阳气不足。”
“天师是不是想收顾二郎当徒弟啊?”
今天是天灵道人偶然路过溪口村,说是与此地有缘,就在空旷处作法,然后才一路追寻到顾家院子里,引来一众围观看热闹的。
然而全村最好事的也没想到能看成这种热闹,此刻都兴奋得不行,仿佛见证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一个个两眼放光。
其他人只是兴奋好奇,吕老太太等人就是憋屈茫然了。
顾大山是真的茫然,周氏则是又惊又惧,她只知道老太太悄悄勾连了个什么大师,要借机把二房都撵出去。那道长也是神通广大,一来就瞅准了邪气在二房。
可是二郎是咋回事啊?她虽和这个侄子并不亲厚,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从不知道他有这般本事?
下了油锅都没事儿,她这侄子可别真是个妖孽吧。
周氏越想越怕的时候,吕老太太正暗自憋气,几乎呕血。
她怎么就请了这么个草包?
吹得天花乱坠,听说也真有几分本事,怎么办起事儿这般靠不住?
原本这邪气在二房,正好把他们分出去,再把二郎招赘到大儿媳的娘家表哥那里,家里不但省了三张吃饭的嘴,还能多得两亩好田,以后大山和大富的日子也宽裕些。
至于王氏和她那赔钱货丫头,克死了她儿子还不知道羞耻,哪个管她死活!
本来都快成了,谁知道二郎突然杀回来……
想到舍出去的银子,吕老太太简直要咬碎一口牙,瞥见村长和里正也在人群里,才硬是忍住了没吭声。
顾大富在她旁边站着,一双眼滴溜溜乱转。
王婉贞和顾家几人相隔几步,紧紧抱着小黑丫头,眼泪汪汪一声不吭。看顾大富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来,破天荒回瞪过去,直瞪得顾大富移开视线才作罢。
她今天饱受惊吓,后知后觉地发现儿子进了油锅后,险些要晕过去,待见到儿子没事才缓过气来。
为母则刚,她虽没什么本事,也不能拖儿子后腿。真有个万一,大不了拼了这条命!
这般想着,王婉贞目光越发坚定,和今早被吕老太太逼迫时几乎判若两人。
众人各有思量的时候,天灵道人终于跳完这一套仪式,累得满头大汗。他收起桃木剑,道:“枯杨生华,过涉灭顶,虽凶无咎。此乃枯木生花,利于君子之象。”
往日里都要故弄玄虚一番,今次不等众人询问,天灵道人便主动作答:“上卦也!顾家二房近来虽有磨难,但有贵人相助,逢凶必化吉。只是顾家祖德不厚,气运太好,易遭反噬,正合‘分则两利’之象。”
吕老太太听懂个“分”,急忙道:“大师!这是要我顾家分家?”
天灵道人:“正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贫道观顾家气运,正在分家之后,才有那子孙福泽,绵绵不绝。”
还是要分家就行。
吕老太太正要再说几句,顾玉成却上前拱手一礼,请天灵道人为他父亲占卜一个下葬的吉日。
顾大河是意外遇难,并没有找到尸骨,只能立衣冠冢。按照当地风俗,这种情况要等两三个月之后才正式下葬,为的是家里人有个盼头,实在盼不来了再入殓。
此时距离顾大河遇难已有两月,也到了入土为安的时候。
“顾小友孝心可嘉,贫道这就为令尊卜吉。”天灵道人赞完顾玉成,从那大箱子里取出龟甲、铜钱等一应家当,盘膝而坐,认认真真开始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