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的生日蛋糕早就碎得变不成原型,轻飘飘地在空中一荡,像垃圾般被扔在地上。
顾渺的眼泛起猩红,他狠狠咬牙,苍白的手背青筋绽起,宛如地狱修罗。
“干什么干什么。”中年女人尖刻的声音凭空响起,她滚圆的胖身子飞似地挪过来,胖手狠狠地掰着顾渺的手。
“给我放开。”她大掌一下一下,如同剁肉般狠狠地拍着顾渺的手背,见他不松手,便直接打上了他的脸。
愤怒的火燃得顾渺几乎失去理智,他苍白的手已被拍得通红一片,脸被扇得侧到一边,胸口
剧烈地起伏。
“顾渺你给我松手。”舅舅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家门,在房门口骤然大喝道。
顾渺紧抿着唇,徒然松手,将周毅杰往前狠狠一掷。
少年矮胖的身子圆球般得滚落在地,“咚”得一声巨响。
屋里安静了一秒,接着,尖刻的哭声震破云霄。
“儿啊,给妈妈看看,痛不痛啊,痛不痛?”女人猛扑过去,抱住周毅杰,哭着咒骂,“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小兔崽子,想想是谁把你给你吃喝,敢打我儿子。”
她抬眸,尖刻的三角眼瞪着不远处的男人,“说句话啊,老周,你看看你的好外甥,是怎么对你儿子的啊。”
男人始终沉默地立在门口,他垂着头,半晌叹了口气,“两边都有错,你们互相道个歉,事情就这么算了。”
“道歉?”女人尖叫一声,“道什么歉啊??我告诉你老周,我受够了这个拖油瓶了,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屋外是灿烂的六月朝阳,屋内满目狼藉,一片冷凝。
男人抿着唇,没说话。
半晌,顾渺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破碎的贺卡,“我会走的。”
他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沉默男人,“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过几天我就十八岁了,理应离开。”
男人沉沉叹了口气,冲着远处泼妇般的妻子说:“满意了吧。”
他说完,沉默地转身离开。
坐在的地上的周毅杰还在抽噎着,女人扶起儿子,轻飘飘地瞟了眼顾渺。
门被重重关上,顾渺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细心地将破碎的贺卡拼在一起,再用胶布黏上。
他将贺卡放在心口,泛红的眼底闪动着,许久,才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四年的落魄生活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箱子,出门时,舅舅趁着舅妈没注意,往他怀了塞了一个小信封。
顾渺不知道有多少钱,只是沉默地推拒了。
他单身拎着箱子,跨过堆积着污水的小巷,找了一个破落的青年旅馆睡了一宿。
走南闯北的异乡人聚在一个房间里,聊天说起梦想时,眼睛都闪着光。
少年坐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一杯杯喝着几块钱一瓶的劣质酒,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被震天的呼噜声吵醒时,他才猛然惊觉,今天是一中的毕业典礼。
来到学校时,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
空荡荡的操场上夏风飘扬,顾渺沉默地走进教学楼。
“诶你听说了吗?刚刚有人表白,抱着超级大一捧玫瑰花?”
“我好像看到有人发朋友圈了啊,在音乐楼门口。”
“对啊对啊,女生好像是二班的程楚吧,你说她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