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钦低头又看了一遍手上信中的内容,若有所思。
路上长风说了分家的事儿,裴钦冷声回道:“倒不意外,是那群老东西的作风。”
“这话二爷在属下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说。”
“我自然知道。”
马车行到北郊,裴钦从上面跳下大步进了正堂,他的目光落在东间门口,竟敞着门,根本不像自己父亲平日里爱锁门的习惯。
这是允许他不在自己可以进去的意思?
裴钦抬脚走进去,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画。
笔墨还在旁边搁置着,明显画完人就走了。
他将画拿在手上,狼与羊。
还记得当初自尽被救回时,父亲的话言犹在耳。
“就算人人都把你当成羊看,唯独你自己不能这么想,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把你当成了羊,最起码在为父眼里就不是。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像狼一样勇敢,对未来无所畏惧。用结束生命逃避看似解决了问题,实则真正的问题还在那里。”
他明白父亲作此画的用意。
裴钦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眸子依旧看着画,只较于刚才多了一些水光。
两刻钟后,他让长风去沈府给自己的姐姐送信。
长风回来时,裴氏一并来了。
瞧姐姐脸色不好,裴钦问她:“可是姐夫又找你的事了?”
裴氏回道:“你还不知道他吗?就会在家发威,不过自你教训了他后,再没敢动过手了。”
“我与父亲辞官,肯定对你有影响。”
“你别多想什么,没什么影响的。”裴氏言道,“家里没人提这个事。”
“你婆婆嘴那么碎,真没说什么吗?”裴钦有点不信,他还能不知道高氏吗?
“没有,定是被叮嘱过了,我是一句也没听见她说什么闲话。”
“没有就好,省的听着你不舒心,父亲去散心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裴氏细问辞官之事,裴钦让她不要多问什么,“没什么祸事的。”
“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若真没祸,你们怎会齐齐辞官?你又怎么会在内宫多日才回?上月我回裴府,祖母说分家那晚不知你去了内宫,之后得知她们皆心惊胆战,很是害怕被连累的样子。明眼里谁能看不出来呢?说是让你去教七殿下习武,变相的就是软禁威胁,不过看出归看出,陛下做的此事有名有因,就算是言官也质疑不起来。还有那位慕三姑娘,怎么偏偏当天被赐婚还一头碰死了?那么巧合吗?现在外面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认为父亲跟那位慕三姑娘有私人感情,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认为父亲跟慕三姑娘有私人感情?怎么没人怀疑是我与她有私人感情?难道我就这么不配吗?”
裴氏见他还笑的出来,不免道:“这还用说吗?慕家要笼络也是笼络父亲,你跟我讲实话,父亲与她之事是真的吗?”
裴钦还能说什么,只得承认,“是真的。”
裴氏长叹了一口气,“那女子不但害死了自己,还把你跟父亲害成这样。不过也不能全怪她一人,还是父亲太没定力了,明知道是慕家的姑娘,还不避嫌离的远远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丢官就丢官了,什么都没命重要。”
她来这待不了多久,只与他说说话就要走,临别前对裴钦说沈既白让其七天后去沈府。
“今日与你见面说的?”
裴氏否认,“不是,两日前说的,他说等你从内宫回来必定会让人给我捎口信,不管你是哪一天出宫都让我跟你说七天后。”
用意何在裴钦最是清楚不过的,安排他与苏提贞见面,这是沈既白答应过的事。
“多日没见我,看来白白是想我了。”
如今他已是白身,苏清修自然懒得关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