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和范氏齐齐放下筷子,刚站起身就见吴家二老一前一后迈门进来。
范氏带着笑问:“可用过饭了?”
“吃过来的。”吴老爷子看向江鸿,“想着饭点你肯定在家,我们就直接过来了。”
江鸿让人倒茶,待都坐下才问:“有什么急事吗?”
吴老夫人先说了话,“上午我打了会盹儿,没成想梦见了丹绮。”
江鸿听到这预感下面不会有他想听的话,果不其然,只听她又道:“孩子哭的太可怜了,在梦里反复告诉我不能让你娶别的女人进门。按理说她没了,你跟我们也断了关系,我们也没什么资格来江府管这么宽,但想到这是丹绮的愿望,身为她的母亲自然不能装作看不见。江鸿,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们不管,但家里的正妻之位请你务必给丹绮保留着,她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若不是为你江家操劳过度怎会三十几岁就得了不治之症没了命?”
“操劳过度?”江鸿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成婚后前十年一直是我母亲掌家,后来老人家因为年纪大心力不足才把家慢慢交给她打理,且妆心一直在协助她,这只是个小府,家里上下才多少人?我虽然忙于公务,却也不是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她因为闲的发慌常与其他官员夫人小聚,也曾对我说府内事少让她很无聊,您现在居然把她的死因全部归错在江府头上,是何居心?什么托梦之词,恐怕是老夫人杜撰的故事吧?”
他不再称呼她为岳母,而是以老夫人相称。
“你居然说我杜撰?”吴老夫人情绪激动老泪纵横,“我何以要编这样的谎话?!”
“谎话也好,真言也罢,别说丹绮已经没两年多了,就算她还活着,我若跟她过不下去难道还不能和离再娶?这是哪门子的律法和道理?”江鸿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多人干涉他的私事,让他极为恶心。
“瞧你这态度,你是非要娶正妻不可了?”
范氏连忙说话,“老爷说了,跟姜姑娘没有可能。”
江鸿睨她一眼,“即便跟她没可能,娶不娶正妻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吴老夫人看见江绍进门哭凄凄又把所谓女儿的梦说了一遍,“小绍,你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啊。”
“外祖母,你们的对话我刚才在门外已经都听到了,母亲已经没了,您跟外祖父又何必逼父亲为她保留正妻之位?陛下以及父亲的同僚们帮忙张罗婚事难道全是因为联姻权势吗?就没有一点别的原因?比如看江府是小妾在掌家。”他语速缓慢,“当然,我不是说姨娘做的不好,只是像江家这种情况似乎还是独例,旁的官员没了正妻,掌家之权只会落到其兄弟的妻子手里,那些分了家的左右不过是管家代管或早早另娶,不是吗?你们这般要求指责父亲,真的合适吗?”
“你……”吴老夫人气的手直哆嗦,“你母亲真真是白生养你了!”
“怎么会?”江绍坚决不承认,“母亲活着时,我从未忤逆过她。她病重时,我为了帮她治病付出很多心血。她病故后,我亦在心里时常想起。只是没了的人已经没了,难不成让父亲后半辈子死守着母亲的牌位吗?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那么多年,他若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再娶?”
吴老爷子骂道:“你个混账,我与你外祖母这般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你真是读医书读傻了,给人治病却治不了自己!”
“我们兄妹若有能力,何须依靠父亲存活?若没能力,父亲也扶不上墙。父亲身在官场,他的辛苦你们又知道几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江鸿眼睛湿热,温暖热了他全身。
“管家,送客。”
这是直接赶人了,吴老爷子站起身,甩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先行出去了。
吴老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小绍,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你母亲若有知,怕是恨不得从未生下过你!”
“外祖父、外祖母才真正的让我失望,以为我们兄妹好的名义来阻拦父亲的婚姻自由,这算什么?”
“我说不过你,我不与你说,以后你也不要再来吴家,我们就当你母亲没生过你!”
江绍看她怒气冲冲的走了,去餐桌边坐下。
范氏因为心里有气也不给他盛饭直接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间。
江鸿给他盛的饭,他坐下,“没关系吗?”
“父亲是指以后不再去外祖父家吗?”他摇头,“没关系,不去便不去罢。”
江鸿缄默片刻说:“父亲很感动,也很开心有你这样的孩子。”
江绍见他眼眶湿润,“您这么多年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您的人生,您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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