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的双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来回摩挲,接着又双手互握,十指绞在一起。
隔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弗朗西斯在对她说话。
“在为你的朋友担心?”弗朗西斯望着她,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也在安慰她。
“嗯!”云林点点头。她很担心劳拉,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节目组会设置这么坑的题目。
“我来看看,你的朋友拿了什么材料,是那位来自墨西哥的姑娘对吗?我看见她桌上摆着浓缩咖啡和爱尔兰威士忌……”弗朗西斯站起身,居高临下,向烹饪区张望。他的个子很高,将女选手们烹饪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发挥你们的创意,让这道布丁打上你们的烙印,成为你们专属的焦糖布丁!——云林顿时想起酒神的原话。
她在一瞬间完全明白了。
这道题考的不是她们复制经典的能力,而是她们根据要求变通的能力。
时间不够,布丁只能冷却到室温,按照传统做法会造成成品口感太过甜腻,那么就应当对布丁的配方做出改变。想要让一样东西不那么甜,方法有不少,其中最简单易见成效的,自然是减糖、加酸,或是加苦。
劳拉选择在布丁体里加入咖啡和爱尔兰威士忌,应当是要做一道以“爱尔兰咖啡”为主题的焦糖布丁。
云林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象:微苦的布丁撞上浓烈的焦糖,再加上威士忌带来的香气——这是多么令人着迷的味道!
劳拉没问题!
不止没问题,估计还能大放异彩!
弗朗西斯这时回过头看着云林:“怎么我好像说了一句话,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伸手挠挠头:“我可是还什么都不明白呢!”
云林对弗朗西斯十分感激,正是他一言提醒,才让她想明白了整个节目组的用意……甚至她对西式甜点的味觉原理更多一层理解。
于是云林投桃报李,细细地把自己领会到的都告诉了弗朗西斯。他俩头凑着头说了一阵,忽然听见卡罗琳娜在旁边大声咳嗽。
“连这都要到现在才想通,”见到云林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卡罗琳娜“切”地嗤笑出声,“云林,看来这场比赛你真是幸——运——得很那!”
云林无所谓地转过头去。卡罗琳娜说得对,她确实是幸运的。
如果此刻她置身生存战中,同样有可能在压力下灵光一现,或者在其他选手的启发下想通这一点。但是她从来不把“有可能”当作“必然会”,因此她也乐意承认自己的“幸运”。
“我也……我也很幸运!”弗朗西斯在一旁很窘迫地挠头,“如果没有云林小姐解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
“弗朗西斯,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旁边卡罗琳娜很僵硬地补充了一句。她看起来对弗朗西斯很有好感,所以区别对待如此明显。
云林却不再理会别人的别样心思了,她扭头转向烹饪区,认认真真地观摩其他女选手的操作——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强,就从现在起好好补强,才是她需要做的。
烹饪区内7名女选手在紧张操作着。法式焦糖布丁的做法说难不难:将蛋黄和白糖一起搅打均匀,直至如绸带一般顺滑;同时将鲜奶油加热并调味,将蛋黄小心地倒入奶油中搅拌均匀,过筛去除气泡杂质,入模后水浴法烤制。
节目组在比赛开始20分钟之后提醒所有选手:布丁必须进烤箱了。
劳拉的布丁盛在四个模子里,第一个进了烤箱。她竟然还有功夫朝云林那边看看,比个手势,表示一切顺利。
云林见到劳拉没忘了安慰自己,心头暖暖的。
劳之后,其他几名选手在5分钟之内把布丁送进了烤箱。只有一名名叫薇罗尼卡的选手,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手忙脚乱地往模具里倒布丁液。
薇罗尼卡早先用的奶油温度过高,蛋黄被加进去的时候直接被烫熟了,无奈之下只得重做。等到她的布丁液重新做好,别人的布丁都已经烤制了一会儿。
薇罗尼卡心急之下,选择调高了烤箱的温度。
云林所在的位置正好让她看见了薇罗尼卡的举动。看到这里云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临时变计果然是比赛中的大忌。
烤制焦糖布丁,除了事先准备的布丁液本身要丝般顺滑以外,烤制温度也不能高,温度过高了会导致布丁出现蜂窝状或是颗粒,会严重影响口感。
云林有点儿为薇罗尼卡可惜:其实这名选手依旧有足够的时间烤制出一份极为顺滑柔润的布丁,只不过无法及时冷却罢了。可是如果想个办法,比如不用焦糖,而是配上一团柠檬沙冰之类——这样一份别出心裁的作品或许还是让她免于淘汰的。
果不其然,待到90分钟结束,所有选手的焦糖布丁摆在三名评委的面前。薇罗尼卡那一份,很快作为反面教材被评委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