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我这把老骨头今日还能有机会听我闺女诉诉委屈。”
他话音落下,卢氏身子已经摇晃起来了。
打从跟着沈侧妃一道进京,她就再未与靖王有过正式见面,此刻靖王就坐在上方,目如冷星,不怒自威,踏过万千血肉过来的王者气势与当日在沧州时和悦接地气的他判若两人,卢氏额冒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沈栖云望见这般,也跪下来了:“父亲恕罪!卢氏虽有过错,终归罪不致死,儿子愿意遣她回乡,命她长伴佛灯!”
“这你不孝子,还敢讨饶?”沈铭山怒斥,“看来你是到如今还未明白错在何处!我问你,沈家那十七年是谁当家做主?”
沈栖云咬牙垂首:“自然是父亲。”
“既知是我,你妹妹带着孩子没吃你们的,没穿你们的,你以哪门子恩人自居?为父都未曾跟晏家邀功,你哪来的资格挟恩图报?!
“难道就凭你们替驰哥儿请了几回郎中,教他们读了几年书么?可那是你亲妹子!她就是分毫不回报咱们,你们做这些,在她落难时施以援手,也是天经地义!
“你们好意思标榜自己是世家出身,什么是世家?世家是什么?吃了几年苦,便连手足相扶族人同亲的道理都忘了,你还有何仁义可言?有何风骨可言!”
第156章拿个交代
沈亭也跪下来:“祖父责骂得是!父亲与我近日都百般忏悔,深知昔日疏忽了姑母与两位表弟,也百般寻求机会弥补,只是姑母拒不肯谅解,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我母亲不肯谅解?你倒是把你怎么寻求谅解的的给亲口说出来!”
沈亭话音刚落,晏驰的声音就自门外传了进来,屋里人目光转过去,就见晏驰迅速跨门进来了,带着怒容指着地上的沈亭:“你是怎么弥补的?
“你不过是听说外祖父要来,着急忙乎地求见我母亲,想磨着她原谅你,替你们在外祖父面前遮瞒,我母亲不肯,我们也不肯,结果你倒把屎盆子扣我母亲头上,你这是还想说自己冤枉呢!啊?”
一屋人在晏驰这番话下神情各异,沈铭山已经瞪望着沈亭胸脯起伏起来。
靖王望着晏驰:“驰哥儿休得无礼,还不快来拜见你外祖父?”
晏驰瞪完了沈亭才上前跪在沈铭山面前:“驰儿拜见外祖父!”
“你起来!”沈铭山扬手,“你母亲呢?!”
“女儿在此!”
随后到达的沈侧妃与晏弘同时跨进门,匆匆看了眼晏驰,便也要跪下来。
沈铭山摆手,旁边黄氏便双手将沈侧妃手臂托住。
沈铭山道:“你如今是靖王府的侧妃,是有诰命的人,不必向我行跪拜大礼。”说罢,反倒是端端正正躬身给她作了个揖。
沈翼夫妇也立刻领头,带领着沈家小辈们给沈侧妃行礼。
这一番行事下来,便令当日伸手打了沈侧妃的卢氏,斥责到府替沈家圆脸面的沈侧妃的沈栖云,立刻面上火辣起来。
余下小辈们也皆诚惶诚恐。
沈侧妃攥着手,看了眼座上神色平静的靖王,忍下满腹心潮坐了下来。
“驰哥儿,你来告诉外祖父,这十七年里,在沈家你过得怎么样?不许撒谎,须得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言毕,便连座中的吕氏也不由攥起了绢子。
……
晏衡看晏弘走得匆忙,回到府里也去了靖王妃屋里。
“父亲跟西边儿往沈家去了?”
靖王妃提笔画着株桔梗,道:“他不去还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