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莹没说话。
谢夫人又道:“你今日见到延平侯世子了,觉得怎么样?”
谢莹面上有些不自然,轻抠着指尖道:“见他之前我有信心,毕竟我谢家在芜州也是响当当的人家。
“但见到他之后,我却很心虚。
“李家本就是世家,如今又权倾朝野,他看起来像是全然不在乎旁人,但是又处处仔细小心……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样的人,我自惭形秽。”
“傻闺女,”谢夫人坐过去,“你父亲说过,延平侯世子温和宽厚,知书达礼,是个最讲道理的人。
“他又不是不识人世疾苦,虽说家世不错,咱们是高攀,但我们谢家也不是那没丁点儿底蕴的人家,怎么就自惭形秽了?
“至少,比起李家那位小姐,你已经强了不知几百倍。”
谢莹叹了口气。随后又扬唇笑道:“想来若是有这么一位小姑子,也是很头疼的呢。”
谢夫人拍拍她的手:“再头疼也终究会要嫁出去,碍不着你。
“咱们悠着点儿来,胡家靠的是跟世子同僚的关系,不牢靠。
“你父亲在衙门跟李太师政务接触的多,机会比他们强。再说,胡家那姑娘也浅薄了些,今日之事,还好不是咱们出头,不然还没出声就让人家给摁死了。你记着引以为鉴。”
谢莹点头。
……
晏衡回府之后果然没再挨打,但却因为意外立功而从靖王那里获得了蹲两个时辰马步以及沿着府里的后湖跑一百圈的荣耀资格……
当天夜里靖王就带了半马车的东西上李家赔礼来了,吏部郎中谢奕正好在跟李存睿禀报这期各司任职情况。
李存睿听家丁禀报后,硬是留着谢奕喝了足足三盅茶,从谢父昔年如何两袖清风赢得传世清名说起,说到两朝官场,总结完了之后,被李南风递纸条来催请才又去往前厅陪客。
靖王说了一箩筐好话,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最近他这嘴皮子也让晏衡给逼着磨出来了。
然后就拿出价值万两银子的礼单,虔诚地表示心中歉意,以及希望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李存睿不差这点银子,主要觉得他掏银票的姿势还算有诚意……就勉为其难地替女儿受了。
李南风其实没晏衡那么幸运,在李夫人这里,她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因为相国寺方丈圆真除了跟皇帝告状,也到家里来了。
成悦是方丈的关门弟子,方丈虽然是方外人,但老和尚姜桂之性,硬是把李夫人说得从一言不发到脸色铁青承诺会有交代才离去。
李南风于是又双叕被禁足了……
天要下雨,娘要罚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李南风没忘记今儿进寺是干什么去的,谢莹今日没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既然有前事为鉴,她便是拼着失去一个李煦,也定要替李挚把关到底的。
谢奕到府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作为前世的亲家老爷,李南风对这位并不陌生。
谢奕在李存睿手下任吏部郎中,关键是此人并非毛躁肤浅之辈,李存睿敬重谢莹祖父的为人,对谢奕也十分欣赏,这点上说谢莹要比胡霁月难缠,因为这意味着李挚与谢莹见面的机会会增多。
李南风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趁着李挚如今还没留意到谢莹,赶紧斩断彼此念想是正经。
因此,例如此刻李存睿与他的闲聊也要想办法阻止。
夜里李挚进来给她送点心的时候,她说:“今儿跟胡霁月同行的还有一对谢家的母女,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李挚说。
能够受皇帝赏识,总不至于是个年纪轻轻就忘性大的人。就好比他跟胡霁月见过一面,就能立刻想得起她来历一样。
不过想到胡霁月,又不免想到她今日的窘境。李挚道:“怎么,谢家小姐也惹你了?”
天知道他至今还在为那句“未婚妻”而不时地生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