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摁两下喇叭,打开转向灯示意他跟上,驶出三四百米,突然笑问道:“老米,小单跟亚丽是不是有情况,她怎么不提醒我们开慢点。”
米金龙回头看看,不无得意问:“韩乡长,这么大事不知道?”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真对上眼!”
“好几天啦,小单母亲不是来过一趟么,看小高不错,托单支书去小高家提亲。小高父母找借口跑过来看看,感觉小单可以。两方家长问问俩人,俩人没什么意见,这事基本上就定了。”
“他,他是我从丝织总厂带来的,我是他领导,为什么不跟我说。”不把乡长助理当干部,韩博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儿。
米金龙关上一半窗,生怕躺在后排睡觉的王副大队长着凉,靠在座椅上,哈欠连天地说:“你是领导,小单也是你从县里带来的,什么事可以找你帮忙,可以跟你说,唯独做媒不行。我们良庄有风俗,老人喜欢图吉利,没成家没生小子的不能帮人做媒。”
“我没资格?”
“韩乡长,真没瞧不起你,没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就是一风俗。将来摆喜酒,请你坐主位,跟卢书记坐一块。”
……
两辆车,包括王解放在内四个驾驶员。
轮流开,一人一小时。
头一次坐这么好车,头一次跟同样年轻、同为传奇人物的韩特派打交道,王解放根本睡不着,一直躺在后排闭目养神。
在基层所队,民警与联防队员之间的关系一直微妙。
在一些老百姓眼里联防队是“伪军”,一些思想有问题的民警也不把联防队员当回事,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同工不同酬,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有时出了事甚至让联防队员扛,导致许多联防队员对民警表面上尊敬,言听计从,背后却没少发牢骚。
作为一名刑警,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他惊奇地发现,比自己更年轻的正股级民警,与副驾驶上那位年纪不小的联防队员关系融洽,谈笑风生,几乎无话不谈,感觉不到正式民警与临时工之间的隔阂。
睡不着,不如坐起来扯扯淡。
他爬起身,好奇地问:“韩队,你一共有多少职务?”
韩博乐了,抬头看看后视镜:“王大,你这一问我发现我官虽然不大,职务数量却不比局领导少。思岗县公安局良庄公安特派员、思岗县良庄乡人民政府乡长助理、思岗县公安局良庄乡警务室主任、思岗县公安局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侦查中队中队长,三个正职,一个助理,可以吧?”
“可以,比我这副大队长有干头。”
“韩乡长,你少算了一个正职。”老米忍俊不禁地提醒道。
“少算一个?”
“你忘了,你是警务室党支部书记,党内职务比行政职务重要。”
“哎呀,差点把支书忘了,党支部书记也是书记,有人称呼韩特派,有人叫韩乡长,王大刚才喊韩队,唯独没人叫我韩书记。”
……
说说笑笑,车驶过柳下河大桥,进入新庵境内。
晚上全黄灯,不用等,确认南北方向没快速行驶的车辆,打转向灯准备左转弯,等在三岔路口的十几个摩托车和面包车司机,突然围向一辆缓缓停在斜对过的长途客车。
“良庄30,丁湖50,一直把你送到家,不管哪个村!”
“坐我车,我就良庄人,你哪个村的?”
“别挤别拉,我们是老乡,我们家乡人。”
“钱二,你装什么良庄人,小姑娘,别信他,良庄25,丁湖40,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我不要人送,请你们让让,我家就在桥那边……”
一帮夜里拉活儿的黑车司机,把五六个刚下车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团团围住,死拉硬拽非要人家坐他们车。凶神恶煞般地抢生意,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吓得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