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联活动地最后一场会议时，顾清宇始终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瞟一眼手机屏幕，却一直没有收到苏俏的消息。
活动结束后，顾清宇第一时间又给苏俏打了电话，结果苏俏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
顾清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认真想了一下，苏俏的手机关机，那可以联系苏俏的同事。顾清宇翻遍手机通讯录才现，他甚至没有一个苏俏店里同事的电话。顾清宇只好上网找，还好外卖平台有烤肉店的电话，顾清宇按照号码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前台小娇。
顾清宇说明打电话的原因，想问苏俏人在哪里。
小娇哪里知道电话那头是顾清宇，她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各样以各种理由打来的电话，一大半都是来找苏俏的。小娇看了一眼苏俏紧闭的包厢门，胡乱说了一句，“老板生病没来。”
顾清宇一听急了，苏俏一个人在家的话，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他当即决定改签高铁票，今晚就回南京。
顾清宇跟苏青打了个招呼，说他赶高铁，要先走一步，没想到苏青一听他要去高铁站，忙说“一起一起，我也是今天晚上回南京，我们一趟车。”
顾清宇点点头，有个伴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
但是他还是要自己先回酒店收拾行李加退房。
出远门前，他先上了趟卫生间。其实这里无障碍设施做的再好，毕竟不是为顾清宇量身定制的，顾清宇用起来怎么样也不如家里的方便。
所以从轮椅上转移到马桶上的时候，顾清宇险些摔倒。
他整个人挂在轮椅边上，有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到马上还要赶高铁，顾清宇不得不狠狠心，干脆坐到地上来。
卫生间的地砖很光滑，冰冰凉凉。
坐到地上来的一瞬间，顾清宇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不，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只是出门前上趟卫生间，正常人两分钟都用不了，他却要用别人十倍不止的时间。
而且，此刻，双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顾清宇拼命想压着那双似乎快要翘起来的腿，但是无济于事，痉挛来了，才不管你在干什么，也不管你是不是想让它停下，它总是那么肆无忌惮。
天天复健那么久，到头来还是如此，从不能独立转移，到可以独立转移，又有多少区别？
反正都没办法自己像以前一样控制大小便。
可这不是三岁小孩都可以做到的吗？
顾清宇坐在地上，扶着轮椅，等痉挛过去。他想让自己起来，坐到马桶上也好，坐到轮椅上也好，都行，但不能一直坐在地上吧。
他朝轮椅的位置靠了靠，背对着轮椅。
他准备一手撑着马桶盖，一手撑着轮椅，这样应该能起来吧。
他的确撑起来了，屁股已经抬离地面。
然而，他忽略了洗手间光滑的地面。
他双手的力量渐渐用尽，再加上双脚没有任何抓地力，他就那么——重新滑坐在了地板上。
顾清宇怎么能够甘心，他重新蓄力，调整姿势，这回两只手都撑着轮椅的坐垫——嘿，离胜利只剩几公分之遥的时候，顾清宇又滑倒在地。
他泄气了，头枕在轮椅坐垫上，胳膊也无力地搭在一边。他好想找个人帮帮自己啊。
要是苏俏在就好了。
苏俏？
可是苏俏生病了，她此时还需要他。
顾清宇重整旗鼓，这回他换了个角度，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脚顶着墙，这样再滑下来的话，脚也能有个支撑。
然后这回，他终于坐上了轮椅。
他靠在轮椅的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这家酒店装修得很简约，天花板看起来就是白色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顾清宇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重新调整坐姿，重新把自己转移到马桶上。
还好这次成功了。
顾清宇都难以想象，如果这次再不成功，自己会不会疯。
还是老一套操作，扔掉沉甸甸的肮脏的纸尿裤，再换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