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欢腾,女官们笑闹一会也就继续办事了,刚刚赵锦瑟提及的案子也是她们近期需要攻克的一个要案,朝廷宗室还挺重视。
也不好查,因为涉及不少。
若是从前,她们可不兴跟着赵锦瑟受苦,可眼看着赵锦瑟自泉州一案表现受朝堂赞赏,后又得宗室之中好几家权贵内宅表赞,这声势见长,又隐听说长公主青睐此人,她那一脉的女官也多数都已站位,如此速度,饶是皇后一脉的人想要遏制也是来不及,因为长公主抬举此人的手段都是正道,正大光明——就是让她办案,解决的案子越多,涉及的宗室名望就越高,那些困于内宅隐晦隐暗吃亏的女眷们自然感激,也乐于结交她,也自然要投桃报李在宗室内为赵锦瑟提高名声,这相辅相成,已成坚韧关系,皇后就算是国母也没法压制这样的正道,就好像君王在朝堂之上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左右朝臣。
何况皇后。
所以能考上女司的女官们一个个都耳聪目明,愿跟着赵锦瑟办案,案子破了,上头嘉奖,她们便能得到好处,好处多了,资历有了,未来也晋升就快了,就算不在女司待着,日后也可以派到各地州城担任地方女司司长,那也算是高官了。
最重要的还是赵锦瑟的夫君,那才是真正掌握律司权柄的高人,听说最近刑部跟御廷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能力有人脉,还有钱。
跟着赵锦瑟办差,这人巨富,舍得下钱财犒赏,辛苦自可从吃食享受上弥补,因此跟着她办案是素来觉得日子不难熬的。
所以此时在这屋里的基本上是赵锦瑟的真正根基。
“这案子怕是少不得要跟三司打交道啊。”郑安安连夜研究这个案子,最后不得不感慨。
她们刚从明州回来,调查得到的线索已经整理好,准备呈递上去,但赵锦瑟知道这次不简单。
恐怕会涉及朝堂内部隐私。
不知为何傅东离会把这个案子暗转给长公主,又到了她手里。
次日赵锦瑟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呈递上去的案宗到了君王手里,君王看了后,临朝宣她们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上殿了?”
正在吃零食的郑安安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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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以为自己有一天真能上文武百官王室宗亲都在的恢弘大殿,一定会好好看清这殿上细致所有,但实际上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闲心,两只眼睛压根不敢乱看,只记得凡事不多说不多做也就是少犯错,保重小命要紧。
毕竟是商家所出,她从小就知道在官家面前当退则退,明哲保身,这份子谨慎是没错的,却让她一时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最好应对上面高坐着的君王询问。
好在,她瞥到了一紫袍官服一角。
那是谁,她晓得的。
他站在文武百官之中,淡然自处,只幽幽朝她看来一眼,再一笑。
昨晚他们通过气,他说如果真有这一天,她紧张了,就看他暗示。
暗示就是一笑——君王心情还可以对案子办得很满意的时候,他就一笑。
哦,心情好的时候就安全多了,她的心忽然就静下来了。
而后面的郑安安两人还是很紧张,好在也不用她们发言,她们也就是上来露个面,毕竟这次查案她们三个是主力——那最主要的犯人还是沈轻羽亲自逮住的。
赵锦瑟行礼后遵着礼法一五一十简明扼要把这个案子大概解释清楚。
那位被谋害的女儿亲父早已亡故,家里爵府是亲母跟弟弟继承,本也无事,奈何弟弟烂泥扶不上墙,四处享乐挥霍,把祖宗基因挥霍一空,还欠下巨债,后来亲母竟想到把爵府出身的嫡长女嫁给商贾巨家,从中得到大笔财帛,可远不止明面上的彩礼。
可或许是卖女儿的巨资来得太容易了,那位弟弟反越发猖狂,捐官当值后竟借着官权贪污,导致两岸河堤修缮亏空,一月前明州大水,轻易垮了河堤,两岸百姓死伤数百,已是大案,但后来再查,账面亏空的巨资钱财竟全部补上了,一时当地官家跟朝廷派下来的钦差也没法给那弟弟定罪。
然女司毕竟过宗门女眷,通过内室关系调查到他的姐姐不久前已携夫亡故,说是被水难意外而死,其实是亲母联系,故意让两人去了一地帮她办事,结果孝顺的两夫妻被早已雇佣埋伏的杀手暗杀,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扔进流河。
巧的是姐姐姐夫膝下有幼子是养在亲母身边的,而姐夫那边家族早已消亡,他孤身一人,并无兄弟姐妹的来继承财产,何况有幼子在,那万贯家财自然都被母子借着幼子拿捏手中,然后抽出百万两巨资补上了亏空,化险为夷。
只是这种面上了然,但内里却已经抹去痕迹的事情很难查,尤其涉及宗室女眷,那爵府夫人十分奸诈狡猾,屡屡以宗室特权糊弄她们。
然而女司抽丝剥茧,从内室小账跟丫鬟嬷嬷们的动向细细顺根查问,最终找出一个个相关人员,从内宅到钱柜,收集证据,找到活证人,确定那母子密谋杀人,再挪金消罪,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