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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他们虽隐秘调查,宋家扎根泉州这么多年,从秘密调查宋玉宁闺房开始,宋城就怀疑傅东离查到了些什么有关自己女儿的事情,加上傅东离之前蹊跷问到什么男子,两夫妻后来思量一下,也暗暗猜到了什么,所以密切关注傅东离的卫队在泉州境内的动静,毕竟是低头车,宋城眼下在泉州还有驻军安防官的职位在身,要调动城军盯梢简直太容易了,于是从赵家还是就顺藤摸瓜,摸到了这里。
然后...内外对峙。
宋城来意很直接。
“傅大人,虽然有违朝廷法度,也有碍大人职权,但还请您谅在我为人父的心,不管如何,我都想看我女儿..到底如何了。”
或许气恼她跟外男联系,不知礼仪,也气恼她不顾大局竟设局私奔,更气她舍下家人如此冒险,但到底是亲生父亲,膝下也就这一对儿女,对女儿更是从小娇宠长大,这天下间的男儿他其实一个也信不过,何况是赵玉,以宋城的城府,早在查到赵玉身上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执意前来。
想亲自见证结果。
他觉得自己稳得住,所以很坚持。
傅东离看了他好一会,最终侧开身,挥手放人进去了。
赵锦瑟在里面等着,看到宋城进来,他一开始先看的那屋子,后猛然察觉到赵锦瑟他们都在树下水缸边上,他顿了下足,站在那儿默了须臾,然后才迈步走来。
旁人不忍也是阻拦不了他的。
他今日穿戴整齐,披甲带兵,一片威武,好像要把赵玉这人碎尸万段,但他没想过会先见到自己女儿的尸体。
这样的尸体。
像是一颗大白菜塞在缸里蔫着。
一口气,掐在喉咙口,他的眼睛睁大了,血红了,握刀的手掌虎口几乎要裂开。
一句话都没说,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一会,他才开口询问,“可确定是赵玉?”
“十之八九是赵玉亲下的手,其余还未可知,还请宋将军等候调查结果。”
宋城木着脸,没有反对,但看着水缸里的宋玉宁,“何时能将宁儿...安置好?”
他知道要验尸,知道这是调查过程,哪怕不能想象自己女儿被开膛破肚,但还是忍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她从那样瘪小肮脏阴冷的水缸里弄出来。
傅东离这人心凉,看惯了人情悲凉跟生离死别,从始至终也只对赵锦瑟温柔怜惜过(一开始也是十分不怜惜的。),所以让他去安慰一个大老爷们,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赵锦瑟生怕他冷言冷语刺激了这位父亲,忙先开了口
“等仵作来初步验看,需要一些时间,如此处境虽对宋小姐遗体不敬,但想来尽最大能找到线索的方式查出真相才是她想看到的。将军心里难受,我们都理解,我们心里也很惋惜,所以一定会竭力为她查出真相,我想这也是她的愿望。”
人家的底盘,有兵有人脉,如果真的惹祸了阻碍调查,赵锦瑟他们也会很为难,到时候闹出什么冲突,其实谁都有损失。
宋城神色稍缓了一些,抬手抚了眼,“我明白,劳烦诸位了,但我希望能守她一会。”
这点没法拒绝。
于是宋城就坐在了旁边木墩上,那木墩脏得很,他好像也没察觉,只坐在那儿静静看着,神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仵作来了之后,例行验看,大致跟傅东离判断的差不多,生前争执过,死伤在脖颈掐勒,气竭而亡。
人已经跑了,案源跟邯炀有关,于此也调查不出什么,回城的时候,尸身被沉敛好,宋城亲自在旁护送。
赵锦瑟在马车里偷偷看了下宋城的头发。
人在中年,又是将军,本来还算健硕英武,此时她竟觉得他多了几根白头发,也不知是不是她心有所想。
“若是我出这种事,我家爹爹怕是要一下子瘦掉五十斤。”赵锦瑟如此感慨,傅东离睨他一眼,淡淡道:“三个错误。”
“啥玩意?”
“第一,你的眼不会这么瞎,看上那么个烂人。第二,真看上了一个烂人,以你强壮的体质跟武力跟人家近身厮打,一般死在水缸的人是对方。第三,你如果真出了这种事,伯父不会自怨自艾瘦了自己,反而会招兵买马去把人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掀了。”
赵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