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压着奏章,右手手指敲打桌面,眉宇拧然,神色深沉,已不言不语许久。
原本有些吵闹的百官终于都安静了。
堂上,傅东离站在百官之中,论官身不上不下,只是皮囊气质起眼,轻而易举便可看到他。
蜀王也的确看到他了,目光一瞥,往前,落在最前面的几位皇子亲王身上。
“苍东,叛逆之贼,七十年已去,他们卷土重来,用的如此下作手段。”
“他们想什么,孤深知。”
“若是普通人,饮人之血肉尚且为民间认定为不洁邪恶之人,不管他是否知情是否乐意是否本性纯良,这便是罪。”
“若是皇子呢?”
君王未曾明说,但百官心知肚明,这一件事,恐怕跟党争是脱不了干系的。
蜀王面无表情,目光淡淡扫过堂上烈王跟珏王,还有野王。
眼神很深。
但点到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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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说,这到底是烈王呢,还是珏王?”
赵锦瑟如往常到李瞻这儿学习,课堂结束,品茶闲暇时倒也讨论了一些政治——李瞻并不认为女子不可参政,因为事实证明这世上有些女子远比男子出色许多,这早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他不喜欢自欺欺人。
所以他早已培养赵锦瑟的政治能力,毕竟她已得官身了,只是还未进官。
“判断两个人前,先了解对方再说。”李瞻喝着茶,淡淡道。
赵锦瑟说出自己的了解:“烈王出身尊贵,母族强大,自小张扬强势,也好战斗勇,各方面条件仅次于君上嫡太子之下,五年前太子案发,太子崩,当朝都以为烈王会成为储君,但君上并未有此意动,反更加爱宠原本就已十分疼爱的隐王,几乎超越了当年的太子,这自让烈王不喜。至于珏王呢,出身一般,在诸多皇子里面都算垫底,学习刻苦,朴素克己,待人素来温厚,只是在百官眼里显得一般,并无多少根基,他也深居简出,并不掺和党争。表面上看来,似乎~烈王最为可疑。“
李瞻抬眸,“在你眼里,君上原来就两个皇子么?”
自是有许多,下面还有好几个小的呢,可明面上成年皇子也就这几个,对了。
还有一个。
“野王?”赵锦瑟委实没想过此人。
“他~~他的处境恐怕比珏王还不好吧,会动隐王吗?而且,而且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人。”
茶水还是温热的,李瞻打量赵锦瑟,“因他救过你?你认定他是坦荡正直的么?”
原以为赵锦瑟会否认,没成想~~
“对啊,自然如此。”
赵锦瑟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他救了我,亲自领兵剿匪,四处奔走,没有半点好处还落得朝野排挤,这样的人,我为何还要疑他?”
顿了下,她补充,“从道义上来说,我就该是要信他的,何况他能是傅东离的至交,那就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她的坦荡带着一股子天真。
但她不蠢。
她只是有她的豁达跟开明。
亦有坚持。
李瞻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问你的,当年也问过他,太子案时,他的选择跟你一样,如此可见,你们倒是一样的人。”
赵锦瑟一怔,后直接反驳,“不,我跟他不一样,他心肝可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