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屋内血气弥漫,紫檀木制成的拔步床上一具修长的身体闭目而卧,衣襟敞口的胸膛上一道穿胸的箭伤狰狞可怖,一团乌黑自伤口处漫开,周围扎满了细密的银针,一根根没入身体只余一毫针尾。。。。。。
床边一位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老者松开正在把脉的手走到炉鼎旁点燃炉内的沉香,幽香一缕缕散出缓解了这满室的压抑。
老者走到床边,将患者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随后整理着药箱,面无表情地出了房门。
床侧一袭明黄色的身影随着老者站起的身体缓缓抬目,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失落,看着老者背起药箱朝着门口走去他并没有挽留,转而将视线落在床上。
一双凤眸缓缓睁开,好看的丹凤眼内没有了昔日的冷酷与张扬,唇角微微勾起显得颇为无奈:“皇兄,回吧,臣弟的后事还需你来操心了。”
轻轻扶起他,拿了靠垫让他依靠在床侧,继而站起,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不发一语,长久的沉默终被打破:“为他倾其所有,落得如此下场,你可悔?”
“悔。。。。。。怎能不悔……”
苍翊垂首,一抹苦笑在嘴边蔓延开来。
那年初遇,他在巷道里将人救回,后来让人打探其身份,才知自己救下的,竟是月华国的四皇子南宫若尘。
庆元十六年秋,月华国君遣五公主南宫沐琳和亲离洛,和亲的队伍却在途中遭遇山匪,和亲使四皇子因此丧命,所有人都道是一场意外,却无人知晓,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夺位而设计的一场阴谋罢了。
未能亲手替他报仇,又如何能不悔?
“你。。。。。。”他似自言自语一般呢喃,苍蘭只静静听着,若说不怒却是假的,又不知如何发泄,沉吟了半响,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无奈叹气:“他本是无心之人,你却执意求他真心,注定失败的结局,你又是何苦?!”
“他并非无心,他只是……算了,不说也罢。”苍翊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着替他报仇,想要换他真心一笑,只是如今永远不可能了。。。。。。皇兄,我知你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无奈,若是重来我仍会选择与你为敌,刃你亲子,因为,他该死。。。。。。”
庆元帝静静地凝视他,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悔恨不堪,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与他无丝毫联系。
苍翊是先皇的老来子,苍蘭登基时他还尚在襁褓之中,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弟,他待他如兄如父,如今看他为一男子将自己折腾至此,何其不忍,又如何能不心疼。。。。。。
但他身在高位,当重于社稷,如何能因为一个外人而毁了整个朝堂,他阻止他追查当年之事,百般筹谋千般算计却仍旧徒劳无功,他甚至不惜帝王尊严派出刺客追杀南宫若尘,只为让他歇了报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