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心中对那些奋不顾身的吴军将士充满敬意,手底却毫不留情。
战马奔驰,长矛疾刺,箭矢飞驰。
一个个吴军将士被射倒,被挑杀,被撞飞,却无法阻止骑兵的突击。在近三百已经加速完毕的骑士面前,他们像一朵朵浪花,转瞬即逝。
祖郎听到了号角声,也看到了曹仁的战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明白了曹仁的用意,却无计可施。
他是在行军时遇伏,近万人如长蛇一般,前后数里,被埋伏的蜀军切为数段,侧向阵地薄弱,没什么厚度可言。曹仁以骑兵突击,速度惊人,也没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
此时此刻,他能倚仗的只有身边的亲卫营和私人部曲。
一千亲卫营,三百部曲,能否挡住三百骑兵的冲击?
祖郎心里没数。出征以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的部下也没有对付骑兵突击的经验——演习过几次,但实战经验全无。他身边没有几个骑士,无法模拟骑兵突击。
骑兵如龙,奔腾而来,当者辟易。
部曲将祖向带着十几个亲卫上前,密集布阵,打算以身体捍卫祖郎,还没等他站稳,曹仁策马赶到,一矛洞穿了他的盾牌,洞穿了他的胸甲。祖向倒飞而起,撞倒了身后的两个亲卫,重重的摔倒在地,鲜血从口鼻中涌出,眼看就活不成了。
看着仓促迎战的兄弟、部下被骑兵轻而易举的撞飞、挑杀,祖郎心痛如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英勇和无畏都无济于事。
转瞬之间,曹仁就突破了步卒的阻击,冲到了祖郎面前,长矛疾刺,冲上去的两个亲卫一个被他挑飞,一个被战马撞倒,毫无抵抗之力。看到祖郎就在眼前,曹仁大喜,毫不犹豫,抖矛就刺。
祖郎左手举盾,右手握刀,屈身低伏,眼睛死死盯着迎面杀来的曹仁,在长矛击中盾牌的瞬间,他侧身跃起,让过曹仁的长矛,挥刀劈向曹仁的后脖颈。
见祖郎纵身跃起,曹仁知道不好,迅速扭身举矛封架。
“唰!”祖郎的战刀砍断了曹仁的矛柄,刀尖划过曹仁的头盔,火星四溅。曹仁眼前一黑,险些摔下马背,连忙就势俯身,抱着马脖子。
祖郎没来得及可惜,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骑士持矛猛刺,正中祖郎肋下。
鲜血飞洒,祖郎被击飞,轰然落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便不动了。
亲卫们见祖郎受伤,疯了一样往上扑,有人持矛刺杀战马,有人挥刀去砍马腿。
一匹战马被长矛刺穿了胸口,矛头从脖子上刺出,又刺中了骑士的小腹,连人带马倒地。骑兵冲击队形受阻,又有几匹战马被绊倒,场面大乱。
后面的骑士及时调整了战马,再次加速,从一旁飞掠而过。
有骑士试图砍倒祖郎的战旗,可是看看拼死护旗,杀得血肉横飞的吴军将士,心生寒意,射出几枝箭,奔驰而去,在远处重新列阵。
曹仁勒住坐骑,拨转马头,用力遥了摇头。虽然祖郎那一刀没能砍伤他,却还是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耳鸣不已,连眼睛都有些花,看不清形势。
骑士们逐渐聚拢来,有人向曹仁汇报,他击中了祖郎。祖郎死没死不清楚,但肯定受了重伤。
接着又有人汇报,他看到了祖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腰间一片殷红,重伤无疑,甚至有可能已经身亡。毕竟被骑矛击中,就算有再好的精甲保护也没用,折断的肋骨很容易造成内伤。既然祖郎见了血,幸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曹仁将信将疑。吴军阵地上杀成一团,祖郎的亲卫营像是疯了一般反击,应该是出了事。但吴军将旗仍在,阵势也没有崩溃的迹象,又不太像是主将战死应有的反应。
或许祖郎只是重伤,并没有死,还能指挥战斗。
曹仁还在考虑,有斥候来报,江上的水师发现了贺齐部的踪迹。
曹仁皱了皱眉。有水师控制江面,他倒不担心贺齐会杀过来,但他不能不防着江阳的吴军主力增援。既然贺齐知道了,周瑜、孙翊没有道理不知道。
曹仁迅速决断,下令撤退,同时发出报捷的战鼓声,通知诸将预定的作战目标达成。
得胜鼓一响,蜀军齐声欢呼,迅速撤出战场,按预定的计划向江边转移,与水师会合,渡江攻击贺齐。
吴军不清楚具体情况,连连鸣号,向中军请示,却迟迟得不到回音,心知不妙,也没有了追击的心思,任由蜀军撤出战场。
很快,一个悲伤的消息随着鼓声传遍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