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谦道:“奴才也只是远远瞧见了,徐家如今就剩下三口人,徐家大小姐自从引夫人离开京都后,就再没回去过。徐家人在京都内外找了许多日都没找到,恐怕她是死在嵘亲王谋反之时了,尸身也与其他人扎堆,故而难以寻到。”
祝照没去关注过徐家,自然不知道徐环莹那日把她骗到明阐跟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当夜嵘亲王就谋反,明阐又是将她当做棋子,恐怕结果不会好。如今想来,最坏就如古谦所说,尸首无处安放,与其他人一同扔在了战争后的乱葬岗里。
“徐冬辞去了官职,徐夫人拖着个病累的身子,徐二夫人不见踪影,奴才也没刻意打听,但她原就身怀六甲,若非身死,怕是不能被徐家丢下。至于徐家公子……”古谦顿了顿,道:“徐家公子断了一臂,日后行事多少受些阻碍,但好在人还活着,奴才于路口与他们分开,瞧着他们应当是回琅西老家了。”
对于徐二夫人的结局,祝照唏嘘但并不同情,只是徐潭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断了一臂当真可惜。
祝照还记得她随徐家刚入京都时的样子,想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年多前,徐环莹高傲,徐环晴单纯,徐潭带着点儿吊儿郎当的劲儿,可谁也料不到不过只是短短的几百日,人生能变化如此之大。
若说没有静太后的一纸诏书,让祝照嫁给明云见,徐家也不会于京都死伤惨重,落得这般可怜的境地。可若没有静太后赐婚,祝照也不会彻底脱离京都,告别过去,拥有如今的生活。
人一生的好坏,冥冥之中多少都有些定数,徐家在琅西还有良田积蓄,一家三口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是不愁的。
祝照心想,或许日后云家在琅西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倒是可以略微照看一番,不要他们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吃喝不愁。
古谦与祝照说这些,并不是想让祝照难过,也是为了让祝照对以往感情有个了结。
徐家待祝照谈不上多好,但至少养育了祝照十年,能让祝照知晓他们没在嵘亲王造反期间断了后,也算是一件安慰事了。毕竟当时京都变天,不知多少人家惨死于嵘亲王的手下,徐家能保住徐潭,算不得太坏。
古谦吃完饭,祝照便让人安排他去休息,自己去兰景阁盯着手下的人千万别碰坏明云见的兰花,掉了一片叶子,明云见都能心疼半日的。
等兰花搬好,祝照又去看了两只孔雀,回来途中瞧见养孔雀的院子前石阶上趴着一只肥圆的黑猫,心情终于好了些。
玄虎睡得很死,微微发出鼾声,祝照只觉得可笑,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
即便是舟车劳顿,人与孔雀都有水土不服,这位黑猫大爷倒是把自己养得很好,别说没病没累,肉还比旁人多长了些。
玄虎没醒,祝照也没继续闹它,免得把它惊醒了,回头跟着祝照去玩儿,等明云见从外归来瞧见它,又得怕。
明云见回来时,祝照正在院子里作画,院子里的芙蓉花也就只剩最后这几日了,等天气再凉一些,这些花就该凋谢了,祝照闲着没事儿,正好练练手。
明云见到时她没瞧见,两个丫鬟本想报信,明云见一指竖在唇上,脚下无声地朝祝照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祝照画的不止是芙蓉花,还有睡在芙蓉花下,一团黑漆漆的胖玄虎。
等祝照落了笔,明云见才出声道:“猫毛用干墨,更能显出。”
这一声吓了祝照一跳,回过神来她连忙朝身后看去,正瞧见明云见脸上挂着浅笑,身后跟着的下人手上还捧了许多礼,恐怕都是笙州的富商送的。
“你何时回来的?”祝照问。
明云见牵起她的手道:“一刻钟前。”
那也有一会儿了,祝照嘀咕说:“下回别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够吓人的。”
明云见笑道:“我也怕我出声打扰了你的兴致。”
“作画哪有见你重要。”祝照言罢,朝明云见瞥去,明云见闻言心情大好,面上的笑也更为灿烂,于是搂着祝照的腰,低声道:“好,下回不论夫人在做什么,只要我回来了,便第一时间去找你。”
下午古谦说给祝照听的那些话,祝照都没告诉明云见,她也不想用徐家人的那些事打扰了明云见的心情,毕竟徐家与她也已无关了。
明云见倒是与祝照交代了今日见到的几个商人,与他前几年来时碰见的一样,不过他依旧不太喜欢这些酒肉场合,故而之后的约便一一推去了。
今日明云见吃了不少海鲜口味不错,味淡而鲜,恐怕祝照也会喜欢,故而他想着这几日将云家的生意接过手,一一打理妥当之后,便带着祝照在笙州境内转一转,尝一尝刚从海里捞出的鱼虾。
次日林大夫走时,明云见特地相送,祝照就站在府门前没靠近。
林大夫走到马车边上,朝明云见看了一眼,有些可惜道:“你当真不随我去杏风山?”
“我真是没想过出家这回事。”明云见无奈打破了林大夫最后一丝妄想,毕竟他与林大夫的确算得上是知心好友,只是明云见未娶妻时以为自己终将会死,于是把生死看淡,反而叫林大夫误以为他有意出家,摆脱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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