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跟着明覃一同从边关回来的,都表明他们有了造反之心,本就是嵘亲王一派的人,留着反而成了祸患。
周涟不知晓明覃对嵘亲王的重要,但明云见知道,其实在嵘亲王的眼里,他也就只有一个儿子。
明覃与明阐二人,于嵘亲王跟前根本没有比较的地步,明覃从小便熟读书卷,文武双全,是嵘亲王的正妻所生,稍年长了些便主动要求去军中训练,未来要帮嵘亲王完成一番大业。明覃开朗但好胜,却从不屑耍小手段,他与嵘亲王年轻时十分相似,而在嵘亲王的眼中,也因为自己还是皇子时得不到明璟帝的重视,从而更加关注了明覃。
明璟帝的长子出生不过一年便没了,照理来说,嵘亲王身为二皇子,也就等于明璟帝的长子,可他这个儿子,却不被明璟帝正眼相看。
嵘亲王重长,一切好的都给了明覃,他又顶看不起明阐,便是因为明阐嫉妒心重,不擅武功,却整日耍些心机手段。
虽说……他的心机手段的确在嵘亲王造反的这个时间段,引明云见离京,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回来,但嵘亲王依旧看不上。
明覃一旦归京,嵘亲王也就不会再放他去边关,倒是可以登基与立明覃为太子之事一同解决。
周涟捉住明覃之事,不过半日功夫便传入了京都。
前段时间嵘亲王便派人一直修整乾政厅,将里面被大火烧毁的地方一一翻新,为了能让自己登基的场面够大,他手下的人已经在外地调了上万盆花卉送入京都,红绸铺路,金玉挂门,珠冠戴顶,万花呈祥,都是礼部按照嵘亲王的要求来办的。
便是在他稳操胜券之时,却没想到信使传来,被他的其余私兵困在上千里之外的周涟,却已经早早到达京都城外埋伏,甚至抓走了明覃。
嵘亲王得知消息时,正坐在龙椅上斜靠着听礼部尚书安排,手上端着的茶杯一瞬摔倒在地。
传话的人没有顾忌,倒是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愣了愣,嵘亲王的脸色刹那难看了起来,猛地起身又觉头晕,堪堪扶住后道了句:“不论如何,不能叫他们害了明覃!一定要把人给本王救出来!”
这几日嵘亲王与人说话,都是以‘朕’称呼,如今气急攻心,倒是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王爷这件事儿了。
礼部尚书想,嵘亲王应当也没心情再听他开口,于是便行礼退下,离了乾政厅,他才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不禁叹了口气。
“苏大人!”正在疾步走来的吏部尚书瞧见苏昇抬袖擦脸,又见他面色不好,顿时为难了起来:“我现在进去,该不会正要触怒龙须吧?”
“若你没什么大事儿,可就千万别这时进去,方才有探子传来了消息,叫嵘……叫陛下都摔了杯子,你这时进去必定是要受气的,这不,我也出来了嘛。”苏昇刚说完,又听见乾政厅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他连忙抓着吏部尚书离开。
吏部尚书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没料到嵘亲王会这么快造反,原先每年都有的秋试这个时候也被搁置,不少举人都住在京都城中的客栈里,不得外出也不敢外出,不知天下将要如何变,故而有些想要认了嵘亲王为新帝的,已经在私下打听门路,想要入朝办事了。
这种小事,若是嵘亲王心情好时说给他听,他自然高兴。
明子豫挑选出的举人都甘愿臣服于他,说不定吏部尚书能从中占得不少收钱分官的好处,但他若心情不好,这事还可再往后拖一拖。
吏部尚书问了苏昇,嵘亲王是为了什么事大发雷霆,他好注意这些,免得惹祸上身。
如今这关键时刻,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哪怕曾经就是嵘亲王的部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一步!
不过苏昇在听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知晓这话不是随便便能往外说的,一旦明覃被捉的消息快速在京都传出,嵘亲王恐怕就要砍了苏昇的脑袋了。所以吏部尚书问他时,他闭口不言,只说是忌讳,吏部尚书也没有为难他。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瞧着满街行走的兵队,却望不见往日熙熙攘攘的行人,心中不免感叹。
好好一个京都城,明明处处是人,却处处不见人。
苏昇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做蠢事害了自己,表面上对嵘亲王的恭敬与忠心,他还是得做足十成的,但铤而走险的小动作,倒是可以试一试。
苏昇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手下的一个人去找了明阐,手下人去明府没见到人,守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忍不住打听了明阐的去向。
经过多人打探才知道,明阐前几日将嵘亲王交给他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后,这两天闲下来,今日居然跑去徐家找人了。
苏昇跟前的人倒是听说过徐家,只是不知明阐何时与徐家扯上了关系,他知道徐家,完全是因为他们家小姐,苏雨媚过分关注文王府,而徐家人正是文王妃的亲戚。
当初苏雨媚为了了解文王妃是什么来历,还特地派府里人去打听过徐家众人的身份,不过这一家人倒是没什么好打探的,非常普通就是了。
苏家下人一路寻到了徐家,还没靠近便听见了徐家人叫喊的声音。
那普通小院外头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挂着嵘亲王府的牌子,显然是明阐过来了,府里的下人站在马车边背对着院子方向,眉心轻皱,见到苏家下人来了,二人还碰过几回面,连忙把人拉去一旁。
“你怎么来这儿了?”马夫问。
苏家下人道:“奉我家大人的命,过来给明公子传个消息。”
马夫道:“唉,我家公子正在里头发火儿呢,他那脾气……你也知道的,还是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