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回来了,便说明周涟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如今该是他出面的时候了,否则事情再拖延下去,大周的史册上,还真得多一笔嵘亲王称帝的历史来。
“我不能在此陪你了。”明云见轻轻抚过祝照的脸颊,又俯身凑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总爱还给我,白玉扳指我留着,长命锁还得交给你,我们一人护着一样,也可作我陪着你,你陪着我。”
祝照并未给他回应,明云见也知道,她如今生命垂危,自是没那么容易清醒过来。
心口隐隐刺痛,更加不舍。
金锁这几日已经被他修好,在坏了的链子上加上了一个圆扣,明云见把金锁戴回祝照的脖子上,又道:“如今我是生是死,可就被你牢牢抓住,长宁,你给我那么多次信任,这一回……就再信我一次吧。”
门外武奉焦急催促:“王爷!”
明云见侧过脸,于祝照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替她放下床幔,又把不断灌风的窗户关上,阔步走出了房间。
小松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自知晓嵘亲王封城造反之后,周涟带着军队几乎没歇,连夜便朝京都赶,如今距离城门也就只有百里远。
小松知道祝照在飞竹林,接到她受伤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马在林外不得入,他使轻功飞进来,现下气还未喘平,焦急地朝被明云见关上的房门看去好几眼。
武奉推了他一把,小松才回过神,连忙从怀中拿出周涟要他交给明云见的信。
明云见取信看了一遍,随手便丢入了一旁正在熬药的火炉里。
坐在石凳上的慕容宽见他们主仆几个神秘兮兮,探头探脑地看了许久,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是明云见烧完了信后便让小松留在飞竹林照顾祝照,又命暗夜军带人封住飞竹林内外,一只信鸽也不准出入。
安排好这些后,明云见便领着武奉顺路要走,慕容宽见状,连忙皱眉问道:“文王这是要入京都吗?”
明云见脚下一顿,像是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慕容宽,整个儿院子里的人都被他安排妥当,就是慕容宽不好控制。
“慕容公子可能帮本王办一件事?”明云见问。
慕容宽道:“传话打仗我可不行,小爷是有名的纨绔,上不得台面的。”
“莫断了飞竹林粮食药材即可。”明云见微微皱眉。
慕容宽点头:“这倒是好办,但文王得告诉我一声,我替文王办事,是以什么名目?文王殿下此番离开飞竹林,又打算何时回来接长宁?我是在照顾文王妃……还是未来的皇后?”
明云见顿了顿,忽而露出一笑,让人费解,又道:“照顾你表妹。”
“自然,自然是我表妹。”慕容宽撇嘴,目送明云见离开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哨,吹了两声便有鸽子飞进飞竹林,落在石桌上。
小松还记得明云见说不得让一只信鸽入飞竹林的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将鸽子抓在手中,眼看就要拧下鸽子的头,慕容宽连忙喊道:“手下留鸽!你不想你家王妃有饭吃啦?京都翻了天,小爷可不敢回去,只能陪着你们缩在林子里,可我也不想过苦日子,天天青菜米粥吃都吃腻了,叫人送些鱼肉进来,也好给长宁补补身体不是?”
小松皱眉,瞪了慕容宽一眼,但还算好说话,将鸽子还给了慕容宽。
那鸽子从小松手里死里逃生,哆哆嗦嗦地不敢展翅,慕容宽抱着鸽子跑回了书房,打算书信一封送入慕容家,人短时日内是不能回去了,消息总不可断掉。
慕容宽的鸽子放出去后他便去了一趟祝照的房间,小松本来还拦着不让他进,慕容宽巧舌如簧,知晓小松也担心祝照情况,如今趁着明云见不在,他们也好见祝照病情,至少安心些。
慕容宽拉着小松一同入屋,只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祝照的脸色依旧难看,两人都不会医术,便是搭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悻悻退出。
傍晚时分,太阳还未落山,橘红的火烧云照在了飞竹林上,整个飞竹林小屋都成了淡淡的金色。
霍海应约,提着他师兄的衣领便把人拽入了飞竹林,两人到时,正瞧见小松双手托腮坐在木屋门前,一副失意模样。
霍海的师兄姓林,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就连霍海自己也不知晓,他有事就厚着脸皮喊师兄,没事便死皮赖脸叫几声‘林大’,但杏风山林大夫的医名却是江湖皆知的。
小松见霍海到了,连忙起身迎他,也不似以往别扭不喜与霍海太过亲近,他刚靠近就被霍海揉乱了头发,然后拉着与林大夫认识。
霍海的师兄面貌瞧上去比霍海还要年轻些,恐怕因为他是大夫,平日里又好养生,服用的好物多了,故而让人看不出年龄来。在小松的记忆里,他在杏风山上养病的日子见到林大夫时,林大夫便是这副样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变。
小松知晓林大夫是来救祝照命的,对林大夫也毕恭毕敬,无视霍海要拉他比试,直接领林大夫入了祝照的房间。
睡在书房书桌上的慕容宽听见了动静,出了书房也跟在了林大夫身后入屋听着。
林大夫来时就知道祝照是吞了金石药,却不知道祝照吃的药量会有这么大,金石药一般都是重伤之人身上要动刀子了,实痛难忍才给一点儿让患者吞下,缓解疼痛所用的。金石药用多了会麻痹大脑,吃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容易消耗人的注意力,还会损伤头脑,重责痴呆。
林大夫见祝照情况并不算好,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