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明阐说出这些话后,捏着她脸的手转而成了掐住了她的脖子,发狠地逼问她:“那幅画究竟在哪儿?告诉我!”
祝照惊惧地睁大双眼,骤雨仍在倾下,可伞下明云见的脸却变得分外狰狞,祝照无法呼吸,她只觉得害怕。于她的眼前,日夜可见的脸逐渐蒙上了青面獠牙的面具,化成了一只恶鬼,直直朝她扑来,像是一口便能将她吞下。
“烧了!那副画烧了!”祝照倒在地上,挣扎地抓着掐住自己的手臂。
明阐眯起双眼,手上再度用力:“何时?何地?如何烧的?”
祝照哭着喊道:“当年就烧了,大火烧了祝府的那一天就已经被烧了,我亲眼看见它被烧了的,哥哥把它换了我的命,它已经烧了,已经被烧了……”
明阐闻言,松开了手,瞥了一眼手背上被祝照抓出的痕迹,嘁了一声。
就在明阐松手之后,祝照又是呕出了一口血,徐环莹见状,无望地道:“你放过她吧……她真的要熬不住了,快找大夫来啊……”
“文王没到,她可不能死。”明阐瞥了一眼祝照,又挑眉:“若她死了,你便换上她的衣服,假扮成她,无需看见你的脸,我只要文王走上这山巅便可。”
祝照双手抱着自己的脸,咳嗽声不断,袖口都沾染了鲜血,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心中更是像是被刀一次次划开般。
为什么他会变得那么可怕?和平日里见到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曾经将她救出的人,会掐着她的脖子向她索要画卷?
他不是说……他不会以此利用她吗?他不是说他喜欢她,真心喜欢她,爱她的吗?
祝照心痛得几乎要崩溃,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叫嚣着痛苦。
这痛苦几乎叫她意识混乱,无人干扰之下的药性逐渐强烈了起来,祝照的情绪慢慢稳定,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
她好像看见了一只绿孔雀飞到了身边,还看见了曼妙的女子当众跳舞,扯下了衣带,露出光洁的皮肤,她眼前的绿孔雀化作了仙人,于白色纱帘之后,逐渐凝成了一个人影轮廓。
祝照能感觉得到风吹过她的脸庞,那层纱帘轻飘飘地被吹开一半,白衣之上绣了孔雀翎,只有一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闯入眼帘,端起茶杯,凑到嘴边。
随后风停纱帘落下,祝照心慌,想要上前拉住那个人,可她无法动弹,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琴瑟之声,男人的呼声,还有那处与世隔绝,逐渐飘来的茶香与兰香。
“明云见。”祝照开口,叫了对方一句。
纱帘顿时被风吹散,连同坐在里面的人也一并消失。
祝照噤声,周围一切都散去,酒风十里的高楼坍塌,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孤独地站在其中找不到方向,迫切想要寻得依靠。
“明云见、明云见!”祝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随后有打杀声传来,刀剑相交,叮叮当当,血腥味儿也飘至跟前。
祝照越发慌乱害怕,可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拼命地揉着眼睛,想要能瞧见什么,她想要从这混沌之中走出,她想要回文王府,她想见那个人。
视线打开,突然闯入眼前的,便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祝照瞳孔收缩,那人几乎触手可碰,她惊恐地往后退去,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用力咬着舌尖,逼迫自己清醒。
环境模糊,可人影却分外清晰,那是一个个黑衣人,杀了明阐带来的几个壮汉,明阐及时逃脱,而越过黑衣人,走到她跟前的人脸万分熟悉。
武奉蹲在祝照跟前,见她口鼻流血,眼眶泛红,紧张地喊了声:“王妃。”
祝照望着武奉的脸浑身打颤,记忆突然涌出,当年也是他,是他破开了祝晓书房的屋顶,将她从书房抱出的!
可他……为什么会与这些戴着面具的人在一起?
他为什么会与凶手在一起?!
武奉想要去扶祝照,带她回去,祝照却如疯了一般,不让他碰到自己分毫,此时在祝照的眼中根本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也看不出武奉究竟是好是坏。
武奉只要稍一靠近,祝照便尖叫着挣扎,手臂挥动,啪地一声落在了武奉的脸上。
武奉也察觉出不对劲,瞧见旁边被祝照吐出的脏水,还有稻草上沾着的点点灰色粉末,与装了粉末的药瓶,武奉将东西捡起嗅了嗅,又递给一旁的人:“阿燕,闻闻看着可是金石药?”
阿燕将药瓶放在面具鼻下开口处只闻了一次便确定,道:“明阐当真是不知死活,这一瓶下去,至少损一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