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照在外闷着不说,一回到文王府便对明云见道:“你若想吃自己去买,吃我的糖葫芦做什么?我都许久没出门了,难得出去,你还要抢我零嘴!”
明云见笑说:“本王是怕你糖吃多了,牙疼。”
“我又不是小孩儿,牙早长全了!才不会疼。”祝照言罢,伸手戳了一下明云见的心口,纤细的手指都用力得有些弯曲了,她皱眉道:“你就是欺负我!”
祝照的手要收回,被明云见半途抓住,他揉了揉心口被祝照方才戳过的位置,别说,还有点儿小疼呢。
“我才舍不得欺负你,想吃糖葫芦随时让小松替你去买,只是等会儿就得吃午饭了,你早间才说要吃螃蟹粥与蟹黄蒸蛋的,山楂与螃蟹不可同吃,才吃了这方面的亏,便又不长记性了?”
明云见抓着祝照的手揉了揉,叹道:“本王好心被你曲解,唉,难受。”
祝照怔了怔,她倒是挺老一辈的说过,山楂与螃蟹不可同吃,严重的可起头晕呕吐等症状。方才祝照只吃了几颗山楂,回来时路上也差不多消化,再在府内赏菊赏桂花,半个时辰后吃午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祝照先前没想到这一层,经明云见提醒才知道了,这回又是她误会对方了。
祝照抿嘴,小手轻轻贴着明云见的心口,问他:“戳得疼不疼啊?”
“不疼。”明云见见她这么快便软下心来,方才被他吃了几颗糖葫芦的脾气一扫而空了,心里便暖得一塌糊涂。
祝照太好说话了,虽说明云见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她怎么能乖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分明可以任性一点儿说让府内厨房迟一点儿做饭,却还是立刻软着声音来哄他。
因为中秋,前段时日便有远地产菊花的官员将今年栽培精致的菊花送上了京,小皇帝给四位皇叔每个王府都送了十几盆,明云见得到的是比较罕有的五色菊花。
昨日菊花送入王府时,祝照就已经瞄过一眼了,不过那时为了保持菊花运输过程中不破损,故而用木头打的笼子装着,固定了花盆的位置,又用油布盖上,免得风雨吹落了花瓣。
她昨日掀开油布看过,但也没看全菊花的完整样貌,如今这十几盆菊花都被明云见命人搬上了月棠院的阁楼,祝照从楼下朝上看,都能看见几种不同颜色的花球。
外地进贡的,比内侍省自己栽培的要好,颜色也比祝照上回在皇宫里陪着静太后看的那些更多,更漂亮。
午间祝照便与明云见在小厅用了饭,再去阁楼上一块练会儿字。
祝照近来很少练字,难得明云见得空在场,祝照临了一幅明云见十几岁时写的字帖,通篇下来,几乎无错,拿到桃芝和小松跟前,两人唯有对比才能分出哪个是谁写的。
祝照颇为得意,又拿到了明云见跟前炫耀,明云见点头,捏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逗她道:“颇有为师当年风范。”
祝照闻言,放下字帖哎呀了一声,伸手过去就要挠他痒痒撒娇,开口道:“什么‘为师’?什么‘当年风范’?王爷满嘴尽是胡说!想得一句夸奖都难。”
“本王这就是在夸奖你呢。”明云见看似认可的点头,祝照将信将疑之间,他自己又没忍住笑出了声,祝照便知道他方才必定是耍她的呢。
回头瞧去桃芝与小松站在一起睁大了眼看两人闹,祝照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坐在一旁,甩开明云见的袖子,终于知道‘得体’两个字了,只是脸上的绯红是这徐徐秋风短时间内吹不散的。
明云见瞧祝照坐在围栏边撅着嘴不说话了,于是起身卷起了右手衣袖,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再将笔放下,递到祝照跟前给她看。
祝照抬眸瞧了一眼,只见于外人而言昂贵的上等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字:本王不是。
那字……以祝照现下的眼光来看,就像是有人强按着猫爪在纸上乱掏落下的一样。
明云见的胳膊没好,握笔也只能直直地垂下,大夫说了不好乱动,所以他用右手才写出这样的字迹来,若是用左手,那字迹依旧好看,祝照比之不及。
就是这四个丑字,将祝照逗笑了,她双手捂着脸,一双鹿眼圆滚滚地盯着明云见的字,笑话了句:“王爷这字写得真好,我想让桃芝裱起来挂书房里。”
明云见点了点头道:“这字写得美丑本王不评断,自是信得过王妃的眼光与审美,只是……若叫他人瞧见这四个字,本王脸上没处放,不如不挂书房,挂卧房如何?”
明云见都这么说了,祝照就更觉得有趣,不禁想眼前人居然也有贫嘴的一面,她双眼弯弯,仿若盛满了星星,最终拿过明云见手中的纸,折了几层后收入袖中,道:“我替你保管。”
祝照将那字藏了起来,小松与桃芝便更好奇,文王究竟在纸上写了什么?那字得多丑啊,才能让王妃笑得花枝乱颤的。
午后耗时过去,祝照与明云见回寝室午睡了会儿,再醒来便入傍晚天,桃芝切了一盘甜瓜放在了屋内,两人醒来正好就着甜瓜解解渴。
今日天气好,晚间太阳刚要落山,圆月就现了出来。
半圆的太阳如鸭蛋黄,周围笼着一层不刺眼的光,就在祝照与明云见的头顶方向便有淡淡的圆月痕迹,太阳越落,月亮就越亮。
五色菊娇艳得很,院内的金桂也分外芬芳,兰景阁内的建兰这个时候也都开了花儿,被明云见挑了几盆亲自搬上了月棠院的小阁楼上。
阁楼二层垫了一层软毛垫,似乎是兔毛,柔软又厚,还放了两个蒲团让人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