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群山叠嶂,山林很深,若要将一人蒙着眼带入山中,恐怕还没找到出路便被困死了,一山山相靠,一脉脉相连,其中至少能藏上万人不被发现。
明云见也道:“这处虽已属于免州,但临近两州交界处,难以管辖,往往越是这种地界,山贼土匪一类便是多的。武奉,驾车快些,天黑前到达杉城,莫要在此地逗留,以免遇上麻烦。”
“是!”驾车的夜旗军武奉得令,抽了一次马鞭,后头载着行礼的马车就一并跟快了些,倒是安全在天黑前到达了杉城,赶在杉城城门落锁前通关。
也是明云见的车子挂了文王府的旗,否则那门已经落下一半,断不会破例让他入城的。
杉城外围种了一圈落羽杉,故而得了杉城这个称呼,杉城边上还有几座临近的山,只是那山比起祝照来时路上瞧见的小了许多,只能算作一个供人爬玩的小丘。
五月天里的落羽杉一片葱绿,就是城中人家院子里也有长了一些的,落羽杉的叶子长得很独特,一条茎秆上头有许多小叶排列成羽毛的形状。有些小孩儿会将落羽杉的叶子折下来玩儿,手指抓着前段往后一拉,一片片小叶落了满手朝空中撒去,小叶顺风扭转飘零,还颇有点儿唯美意境来。
祝照与明云见入住的客栈院子里也有好几棵落羽杉长得正茁壮,两棵落羽杉之间用麻绳绑了个简易的秋千,偶尔有客人会坐在那儿休息。
后来赶路,马车也算是颠簸了一段时间,祝照入了客栈用饭后便歇下了,明云见倒是与随行过来的夜旗军吩咐了一些话,也给京都文王府中写了信,问他这几日离京后可有何变化。
等明云见安排好了再入房间后,祝照已经靠在床铺里头睡着了,小身躯缩成一团,虽说现天已经不冷了,但祝照仍旧手脚冰凉。明云见躺上床后便将人抱在怀里,双手捂在心口,双脚夹于腿中给她暖着,祝照迷迷糊糊醒来了会儿,瞧见明云见又蹭在他怀里,口齿不清喊了声‘皇叔’,便又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时,免州杉城的阳光正好,太阳透过一夜未合上的窗户缝隙照了进来,暖光一条落于桌面上,祝照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便能瞧见明云见靠在桌边太师椅上正看书品茶。
他瞧见祝照醒了,露出了一记柔和暖笑:“早。”
祝照也回了句早,但瞧着几乎日上三竿了,于是又道:“不对,不早了。”
“你今日能睡了些。”明云见说罢,便起身打开房门,让桃芝进来伺候祝照洗漱,自己坐回桌边品茶,又说:“等会儿用完早饭,本王带你去看孔雀。”
“好!”祝照正梳头呢,不安分地朝明云见歪头笑了笑,桃芝不敢抓着她的发免得将她扯疼了,只能将手上那一缕松开,有些无奈。
因为已经离京了,桃芝给祝照的打扮便没有在京都出门时那般复杂,京都街上来往的非富即贵,指不定能见到某些官夫人,若她穿得太素雅,别人背后能闲言碎语说她在文王府过得不好。
实际上祝照过惯了朴素生活,朱钗宝饰无需太多,今日便就只穿了一套霜色裙子,戴了一朵珠花,两支白玉簪子,其中一根簪子下还坠着细珠穗子,走时便轻轻晃动,有些好看。
明云见瞧她已准备妥当,便让人端了饭菜进屋,祝照早上睡得迟吃不下多少,简单吞了半碗粥后,便与明云见一道出门了。
明云见的友人其实不是在杉城做生意的,而是免州的另一座较为富饶的城池,不过因为那人家中生意不少,遍布广地,故而杉城也有他的豪宅一栋,正在城中。
那商人姓朱,名远易,人称一声朱老板,杉城大街上提及,谁都能第一时间想起他城中的那栋府邸。
祝照虽明云见坐马车去了朱府,到了府门前便有人相应,马车还没停好祝照便听见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哟!总算是到了,快快快,大人将马车停于这处,府中酒菜已备下,便等着文王殿下大驾光临呢。”
说话虽有些谄媚,但瞧得出来明云见不是第一次过来,那人与夜旗军武奉说话客气,但也有些熟悉。
明云见先下了马车,男人立刻道:“文王殿下!”
“朱老板无需多礼。”明云见的声音轻轻传来,祝照掀开车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入眼便是夸张的府邸正门,简直可以用贝阙珠宫来形容,光是那朱府上头的字恐怕便是纯金的了。
朱老板穿着倒是正儿八经,一身靛色的长袍,用料极好但不花哨,比起慕容宽还要简单些。
朱老板只瞥了祝照一眼便收了视线,规规矩矩道:“给王妃请安。”
祝照一怔,道:“免礼。”
明云见面上挂笑,似乎心情不错,走到马车前头他便朝祝照伸手,将祝照从马车上抱下来,稳于怀中才慢慢放开,又顺势牵了手,这才跟着朱老板一同入朱府中。
入了朱府里头,祝照才觉得这朱府门面的确造得过于夸张了,朱府里院很大,但都是江南庭院风格,文王府中有些小院的花园摆设与这处相似,都是盆栽多,小楼亭台多,或有假山池水,长廊芭蕉,廊上凌霄花。
一路入府,满园香气,祝照都来不及细细看那从来没见过的花儿,便被朱老板领去了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那院子里种了一棵年岁较深的梧桐,还有满院子的月季,月季花顺着墙角长,爬上了墙头。院中有小池,池中有鲤鱼,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朝花园而去,那花园中,正有两只孔雀傲冉。
祝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花儿,也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孔雀,这孔雀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她见识不多,在琅西的那十年几乎足不出户,所知孔雀,完全是前人画作中的样貌,也不似眼前这般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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