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照知晓的只有一个,便是如今的封易郡王妃苏雨媚。
苏雨媚与周涟的感情生活显然不好,两人不知几次谈过休书、和离之事,而且如今成婚有十一年了,却无子嗣,恐怕这也是苏雨媚心中孤独,半夜找明云见谈话的原因。
不过那次明云见已经拒绝过对方了,祝照知道。
“京中人说,王爷十年不娶,都是因为封易郡王妃。”祝照开口不自觉,将‘封易郡王妃’这五个字稍稍咬重了些,其实她也是刻意不提对方名字,只提身份。
明云见手中的糕点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去,于是准备将那甜腻的半块丢去,祝照见状,手伸到了他跟前,摆明了要自己吃,不能浪费的。
明云见浅浅笑道:“不是为了她。”
见祝照吃了自己吃剩的糕点,明云见心中又是一软,不禁开口道:“我与苏雨媚本质不同,不论因为什么都不会走到一起的。况且那也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本王早就抛之脑后也不在乎,之所以从不解释,不过是无所谓解释。”
说多了,反而叫众人以为他是在护着对方名声了。
苏雨媚在这十一年间从未真正纠缠过明云见,只不过她也误信了京中的传言,以为明云见不娶妻是为了她,故而在文王府安插了檀芯,不知是当真对明云见放不下,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
她以前便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人不喜她的诗句她都能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是明云见不喜她这个人呢。
祝照刚入府时,明云见与祝照亲近,但完全将她视作小孩儿,心想既然娶了祝照,干脆便如了苏雨媚的意,逢场作戏一两回,好叫她死心。只是苏雨媚并未如意,明云见也觉得她可笑且幼稚。
祝照其实也明白明云见从不解释的原因,他与苏雨媚在京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气盛时的感情既然已经过去,外人拿之闲谈也就罢了,自己可千万不能再参与其中,否则那些旧事将永远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你说你心眼儿这么小,当初怎么还敢提要替本王纳妾的?”明云见突然问祝照,祝照顿时一愣,才发现自己问这些话的想法原来早被明云见看破,于是低头不语,把糕点放到一旁,也不吃了。
“我……”祝照顿了顿,道:“我原先心眼也是不小的。”
至少在徐家的那段时间,她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并不争抢,也不渴求。
“只是到了王府后,好似心眼儿渐渐就被王爷养小了。”祝照抬眸望着明云见,道:“人都说,心宽体胖,为何我分明长肉了,心眼儿反而小了呢?”
“难道是本王府中的餐食不对?”明云见也顺着她的话,与她玩笑。
“恐怕是如此。”祝照若有其事,慎重点头道:“所以王爷的心眼儿也小,我不过是与阿瑾哥出去喝茶,王爷都总要在背后说他坏话。”
明云见一时被祝照这话说的语塞,顿时愣怔了一瞬,居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来。
祝照言语得逞,皎洁一笑,拿了一块甜腻的糕点递给对方哄着道:“喏,给你吃一块。”
明云见故作小气道:“不吃。”
祝照本也就是逗他玩儿的,没指望他能吃下一块糕点,只有些得意地背过身去,右手支在了车窗窗沿上,下巴磕于手背,颇为兴奋地看着窗外风景。
正是初夏时期,百花齐开,路边垂柳新长的枝丫都是嫩绿色的,也不似夏末的老枝。此时的柳条顺着风有节奏地摆动着,当真印证了那句‘绿柳如烟’,好看得紧。
明云见看着祝照探头朝外看风景的背影,眉目柔和了一瞬,突然觉得能与她这般偶尔贫嘴也别有一番趣味。
放在腿上的右手不禁摸了摸腰间荷包,明云见对祝照道了句:“看一会儿便不许看了,免得风吹多了染了风寒。”
祝照的一声‘哦’顺着风传来,挠痒了明云见的心。
去免州的路程至少得要五天左右,明云见这回出来花了两辆马车,一辆是他与祝照坐靠着休息的,一辆专门放了行礼跟在后头。马车虽然简陋,不过上头挂着文王府的旗帜,一路上畅行无阻,窄路遇车辆都是对方让行。
第一日祝照与明云见只在距离京都不算远的一个城镇上将就住了一晚上,小镇中的客栈并不多好,因为前段时间是清明雨季,客栈内还有未散去的潮湿与霉味儿,祝照与明云见一夜都没怎睡好。
明云见要带祝照出来并未提前做好准备,虽是早有想法,不过也是临时出门的,经过破旧客栈里憋屈的一夜,明云见一早便让夜旗军提前行动,先将途中路径之地的吃住安排好。
第二日上路,明云见便说了,今晚他们露宿潜江镇,潜江镇算是个颇为富饶的镇子,当地盛产陶瓷,往来商人有许多,故而客栈也算不错。
祝照昨夜没睡好,好在马车的空间算大,她侧躺在马车内,头枕着明云见的双腿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儿白天。
等祝照再睁眼时,太阳将要落山,他们也到了陶瓷之乡潜江镇了。
祝照醒时,明云见靠在马车内正睡着,她小心翼翼起身,掀开了车窗帘朝前看,一条宽大的泥路尽头远远便能瞧见一个陶瓷人偶,似乎是这处陶艺之祖,咧着嘴对外笑着。
那陶瓷人偶下头立着个卑,上头写着潜江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