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嘴里荷花酥险些喷到祝照的脸上来,祝照往后缩了缩,顿时惹得堂内众人大笑,就连静太后也乐不可支。
按照平常情况来说,明子秋去文王府入住得通过明云见同意的,不过明云见这几日较忙,并不常在府中,祝照上回见到他也是前天晚上了。
那时她正坐在小厅用饭,明云见突然就走了进来,未打招呼坐下,陪着祝照吃了些盐头较重的食物,又喝了三杯茶将舌尖上的咸涩往下压去,才去书房办公了。
祝照没过问明云见忙碌的事,但显然小皇帝近来也较为器重他,从明云见答应了小皇帝去治水之后,小皇帝便以为明云见是‘想开了’,凡是朝中有事都交给他办。
那天晚间他与祝照吃完饭后,拉着祝照的手足足一刻钟没说话,去书房前才说自己恐怕还得忙到月底,没时间陪她了。
所以祝照想,明云见既没时间,她也的确在清明时节于府中闷得无趣,干脆让明子秋去王府陪她几日,等到二公主孩子的满月酒办好了之后,再送明子秋回宫也无事。
得了祝照答应,明子秋便高高兴兴去景华宫收拾行李了。
祝照就坐在她那小院的石凳子上,抬着下巴瞧她非要带这带那的,涂楠跟在她身后为她收拾。
祝照不禁笑道:“用不着那些东西,你还想将整个儿景华宫都搬到文王府去不成?”
“皇婶你不知,我有好多好玩意儿想与你分享呢!”明子秋匆匆跑来,险些冲到祝照身上,不过及时刹住脚,她笑道:“我记得小时候你便在景华宫里陪我住过一段时间,我们俩睡一张床,无话不说的!”
祝照也记得,她幼时玩儿得最好的便是明子秋了,毫无公主架子的人拉着她当了她姐姐,带她逛遍整个儿御花园,凡是好的,她自己喜欢的,都拉着祝照分享。
如此一说,祝照便由着她,反正这些东西是宫里出人带出去,也由宫里出人带出王府。
明云见近来的确很忙,兵部前侍郎与尚书多番遭罪,案子还未完全尘埃落定,审判虽下来了,但后续并未理清。此事小皇帝不敢交给嵘亲王,怕嵘亲王连着贤亲王彻底拔了根,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与赞亲王的身上。
明云见现下白日时间,大多是往赞亲王府那边跑的,偶尔还得抽空与工部尚书周旋,忙的不可开交。
工部尚书主动找来,明云见也不能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他以为这十年来他已经将朝局上的势力划分看得清楚,可直到祝照莫名回京之后,他才发现大周的朝堂上并不清明。
明云见去了嵘亲王那儿之后,又去了大理寺,在大理寺明云见盘查了兵部所有与嵘亲王和贤亲王有关的势力,一一划入名单之中后,便将此案做了了结。
那些人虽未必牵扯了贪污与黑火失窃案中,但谁也不无辜,况且要拿下整个儿兵部,就得让兵部内里彻底洗净了才行。
从大理寺出来后,天已经黑了,明云见上马车时腹中空空,一日未吃。
回到文王府,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一条长廊半低着头,满怀心事往前走,不知不觉就站定在了月棠院的院门前。
古谦从他进门就跟在他的身后,似是有话要说,不过瞧着明云见的脸色,古谦迟迟没开口。
月棠院旁重新栽下的刺槐种活了过来,几枝长了新芽,还有些许纯白一连串的小花儿挂在绿叶之间,现下花儿未盛开,已隐隐有香气飘来。
明云见远看入院中,小厅的灯还是亮着的,这么晚了,祝照还没歇息。
或是在等他?
心下忽而一跳,明云见跨步入了月棠院。
古谦回神,低声道:“王爷,王妃今日去了趟宫里……”
话未说完,明云见便微微抬手让他噤声,古谦只能低头不语。
他一路踩过石子路,穿过长廊走到小厅外,门口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小厅里外两道门都是开着的。
文房四宝一应铺好,屋内的饭菜撤去有一会儿了,故而只留淡淡熏香与书墨香,祝照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微微弯腰看着桌面。
这么晚了,还在练字。
明云见不禁浅笑,他走路脚步几乎无声,站定在祝照身后的同时,两手越过她的身侧,轻轻地撑在了桌面上。
祝照正看着桌上一幅字,手里还拿着毛笔呢,背后骤然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两只手臂悄无声息地将她困住,扑鼻而来的浅淡兰花香味儿立刻叫她知道此时站在身后的人是谁。
祝照几乎刹那屏住呼吸,就连心跳都乱了,她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缩着肩膀慢慢回头看去。
明云见的头微微侧过,在祝照回眸时,鼻尖扫过她头顶的珠花,也闻见了她的发香。见她抬头看来,二人对视,缓缓一笑。
此时姿势,有些过于亲昵了,祝照只需稍稍一动,就能贴上明云见的背后,她不禁吞咽了口水,一张脸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