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一碗苦涩的药汁被明子秋一饮而尽。
祝照适时出面,走出来时还特地干咳了一声,明子秋一张小脸苦得都皱在了一起,瞧见祝照时眼睛顿时亮了。
她先是看了看祝照,后又看了看涂楠,咽下药汁后道:“真是神了!”
祝照来找明子秋,实则也是为了缓解心中压抑,她最近心里藏了太多事,文王府里的大夫也经常说她小小年纪开心些,如小松那般无忧无虑,才不容易得病。
但祝照心里的事随着时日越压越多,她以前也不觉得心中想得多会将一个人的身体拖垮,连着一个多月病总是好好坏坏的,祝照也觉得人不能思虑过度,否则当真会短寿。
明子秋便不同了,她豁达开朗,心里从来不藏事儿,祝照其实很羡慕她,羡慕她能活得随心所欲,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从不隐藏。
明子秋一见到祝照,便拉着她说了许多话,最近太后看官明子秋比较严,因为她在宫外几年没了规矩,导致在宫里行为也有些过于放纵了。
京都的气候与她往年养身体的寺庙那处也不同,寺庙位于南方,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京都哪怕入了春也是冷的,明子秋总容易染上风寒,太后就更不许她瞎转了。
明子秋抱怨,她上回出宫还是在冬至与祝照一同逛街的时候。
提到这话,她又道:“你听说了吗?大理寺少卿严大人死了,说是在马上摔下来重伤,又在家中养了许久没治好才死的。”
祝照心口砰砰跳快了两下,她道:“那段时间我离京,不太了解此事。”
“也是,那时我皇叔在景州遇险,你不在京都了。”明子秋撇嘴:“不过你有胆子千里迢迢去景州寻我皇叔,我对你是佩服至极的!叫我出门便是带上涂楠,我也不敢走远。”
祝照听她说话还是一股孩子气,轻声笑了笑。
明子秋朝祝照看了眼,问她:“皇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祝照一怔,愣愣地看着对方,明子秋才道:“从方才你进门到现在,就笑了这一次,而且眉头还是皱着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祝照不禁抬手摸了摸眉心位置,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愁容满面了,竟然连明子秋都能看得出来。
祝照的确心中有许多难以纾解的闷,可又不知能与谁说,她若今日告诉了明子秋,等不到太阳落山明子秋就能告诉别人,有些心事,祝照只能自己吞。
她知晓自己欠缺勇气,从小在徐家养成的性格就是尽量退缩,不争、不说、不辩解、不释放,导致现在憋闷得自己都开始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祝照也是心乱,用似是自言自语的语调轻声喃喃:“有些事唯有壮胆可行。”
明子秋听见了,问她:“你要壮胆的做什么?”
祝照手指紧张地捏着袖摆上的刺绣花纹,她只是在小皇帝的生辰宴上看到那么多张熟悉的脸,后知后觉害怕了,也在考虑等她回到文王府与明云见将话挑明后,他们各自都该如何自处。
面对过去,与面对将来,两种不同的路都叫她想要获取些许无畏的勇气。
明子秋最无畏了,天不怕地不怕,小皇帝发火了她都能喊对方小名比对方气焰更大。祝照想她有时过于大胆与不分轻重了些,若是这些稀里糊涂的勇气,能分自己一点就好了。
明子秋见祝照一直没说话,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转身与涂楠道:“将我的珍藏取出来!”
涂楠一愣,皱眉道:“那些东西上回全让太后扔了。”
明子秋啧了声:“我床底下还有两坛,快拿来!”
涂楠朝祝照瞥了一眼,有些无奈,干脆听了明子秋的话去她寝殿床底下取东西。顺便与景华宫的小太监说一句,让人前去金光殿等着,若明云见得空,便提醒文王一句,三公主要带坏文王妃。
祝照一开始以为明子秋要拿什么神秘的玩意儿过来,结果涂楠回到院子里时,左右两手都抱着一坛酒。
祝照当真惊了,她瞪大双眼看向明子秋,不可置信她居然在景华宫里藏了这么两大坛子酒。
明子秋道:“这是我回宫时偷摸着带来的,是我在外那几年当地盛产有名的桃子酒,都是新鲜蜜桃酿制而成的,味甘且回味。”
“你养病……怎还能喝酒?”祝照觉得她简直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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