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祝照的眉目,又将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千顶峰凉亭内的一瞥似乎又跃上眼前,祝照几丝被风吹乱的发,挂到耳边的金步摇,轻轻颤动的羽睫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眼,那双眼,与眼前的眼重叠在一起。
她是吸引人的。
明云见早不能将其当做孩子去对待了。
当初把祝照娶回王府,他是不能抗旨不婚,加上当年祝家之事也的确是因为他才会走到那一步,祝晓曾主动找过明云见,一言不发,却尽在不言中。
明云见想着,叫祝照老老实实呆在文王府,护住她的安全,也算是替祝家照顾遗孤了。
可他曾经当做孩子的少女,仿若一夜开遍的花枝,顷刻间展露了自己诱人之处,急于长大。
有过好些次,他看着祝照都失了神,也有过好些次,他有起过一些不太君子的想法。
这是文王妃,是他明媒正娶、皇帝钦赐的妻子,触碰她,拥抱她,且拥有她实属正常不过。
但明云见知晓克制,也知道……正因为他有些动心动念了,才更加不能越过雷池半步。
未达真心的掠夺,不是爱意,是伤害。
明子秋说过,明云见是个温柔的人。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也是个温柔且理智的人。
欲念于眼中褪下,就像迅速坠山的落日,红霞转瞬即逝。
“是啊,你长大了。”明云见点头,喝了口茶,视线却不在祝照身上徘徊,反而开口:“所以明天你带着桃芝与小松写门联,若遇见喜欢的就自行采买。”
祝照眼中的希翼一瞬收敛,她半垂着眼眸,难掩失望。
她不懂,互明心意的人,又是夫妻,应当比她与明云见现下相处要更亲密才是。
桃芝端了热水入屋,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打破,浴桶内的水装满了之后,祝照才走到屏风后褪去衣衫。
身上还留了件肚兜时,房屋里的烛火跳了两次,祝照小心地侧过脸,探出屏风边上看去,瞧见的是明云见背对着自己,单手撑着额头正在翻书的身影。
祝照心下噗通跳了一瞬,有些恍然,却又不太确定。
她入了浴桶,热水泡遍全身,祝照的双手抠着指甲,仿若发呆,却想了很多。
明云见说喜欢她,但未碰过她,倒不是她急欲行夫妻之事,而是若是互相喜欢的人,怎会不起旖旎心思?
她没特别喜欢过什么人,唯一特别喜欢的便是明云见了,便是她不确定这是否是男女之情,也喜欢与明云见亲近。
他牵她的手,她心中欢喜,若能依靠在他的怀中,祝照更是高兴。
她有好奇之心,有时想去试探亲密,但方才明云见未朝屏风这边看来,可见他对她……还是没那些兴趣。
他……喜欢她吗?
沐浴之后,祝照披着厚衣裳出了屏风,明云见看书入神,并未抬头。
待到祝照躺在床上,几乎入梦了,她才听到了些动静,明云见离开房间了。
次日除夕,早间天蒙蒙亮,长宣城中的第一道鞭炮声就响起来了,紧接着啪嗒啪嗒,白鹤客栈门前一条街的路上都有人放鞭炮,家家门前挂着红灯笼,迎接新的一年。
祝照起床时,自己住的小院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桃芝早间出门买了红纸与笔墨回来,带着几名夜旗军将长桌摆在了院子里,小丫鬟声音尖细,扬声说话时就连威武的夜旗军都必须得听话。
祝照推开门朝外看去,正好见到桃芝与小松各拿了一根笔在那儿比谁写的字好看,三名夜旗军两名也拿剑在地上笔画,瞧谁认识的字多。
另一名抱着长剑站立,下巴上蓄了胡子,瞧着比这些人年纪都大些,沉稳着仿佛在看一群傻子。
祝照朝他们走近,站定在桃芝与小松身后,瞧着才发现,小松认真写的字居然比她写的还要好些,有些临摹明云见的书法风格,规矩有力,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