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道:“快下来吧!”
小松回头,高高马尾甩过,他对祝照笑了笑,飞身而下。
明云见立在凉亭内身影迟迟未动,呼吸找回,心头的律动却乱了几分。他朝祝照看去,傍晚时分的阳光有些暖,照在祝照的斗篷上让她周身晕了一层柔光。
小松乖乖于她面前站好,比夜旗军的身板还正些,祝照伸手拍去他胳膊上蹭到的雪,与他说了些话。
明云见微微愣神,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红梅,将花儿放在了怀中,阔步朝那边走去,道了句:“走吧,天色不早,这处太冷了。”
路过祝照身边时,明云见顺手牵过她,对小松瞪了一眼,低声道:“莫要与他走得近,他像个猴子似的,会带坏你。你也莫要与人太亲近,免得没了威严,他日后不拿你当王妃对待了,与你随那几个夜旗军一般,没了规矩。”
祝照听他这般说,知晓明云见话中的意思。
一个小时候能被慕容宽带着爬树的人,长大了未必不会被小松带着上屋顶。
祝照小声笑了笑,没有解释她方才与小松说话,是因为瞧见了小松在凉亭顶上堆了个小雪人,就立在凉亭的顶端。
方才在梅林,他摘了两朵花儿,放在雪人头上远看像是个小姑娘,所以祝照才笑问他,怎么没给雪人一把剑,反而戴了两朵花儿。
“你知晓小松有喜欢的姑娘吗?”回到马车内,祝照小声地问了明云见。
明云见摇头:“他从未与本王说过,应当没有喜欢的姑娘才是。”
“我方才见他在山顶的凉亭上,堆了个小女孩儿。”祝照伸手比了自己的头顶,两手攥成了拳道:“像这样,戴了两朵红梅花。”
明云见瞧她小手冻得通红,于是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道了句:“改明儿你可自己去问问他,为何要堆个小姑娘出来。”
祝照的双手被明云见放在袖子里暖着之后,人就乖巧了许多,她朝明云见的方向凑近了些,两人的衣服互相贴着。
祝照问:“我们是在景州过年吗?”
明云见摇头道:“不,这处太穷了,咱们明日就走,剩下的烂摊子交给周涟吧,他喜欢管闲事儿。”
祝照哦了声,明云见又道:“回京的路上你可有何想去玩儿的?咱们可以去。”
祝照一听能玩儿,眼眸顿时明亮,想要玩儿的地方一个个闪过脑海,但又纷纷被压制了下去。
她的欣喜只停留了片刻,道:“还是早些回王府吧。”
“怎么了?”
祝照撇嘴:“外头不安全。”
“怕本王再出事?”明云见问她。
祝照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来景州的途中,一直在想盗匪拦路一事,到了景州驿馆也听到了一些王爷被困山中的话。难民得兵器围山成了盗匪不像巧合,这些难民都是雁州来的,对景州山间并不熟悉,就算是逃难至此为谋生路沦为盗匪,也不能做到短时间内利用山势以滚石封路。”
明云见轻轻眨了下眼,朝祝照看去。
祝照未觉,继续道:“以往难民为求活路,便是抢也不敢抢马队,尤其王爷与几位大人出行人数几乎上百,无组织的不敢冒险。我怕是有人刻意耸动难民,造成盗匪假象,其实是为了借刀杀人。”
“你觉得……是有人要杀本王?”明云见问。
祝照点头,明云见又问:“为何?”
“听闻王爷此番治水有功,你在京都不闻不问十余载,首次立功必受朝中人觊觎,我不知是谁想要杀你,但是我担心……还是尽早回京都的好。”祝照双眸明朗,看向明云见时未有分毫掩藏:“王爷回京后,还得多加注意才可。”
祝照如此坦然,反而叫明云见有些退缩了。
他没能与祝照对视,挪开目光后轻轻嗯了声,分明得人关心在意是件好事,可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你回京之后与人相处,不要太露锋芒,显得笨拙些才好。”马车将入博城,明云见突然这般说。
祝照的双手在他的袖子里捂得很暖,听见这话,讷讷抬头,啊了一声反应过来。
过分聪明,未必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