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牢,祝照才叹了口气。
徐柳氏又趴在徐冬的怀中哭,说徐潭已经不成人样了。
祝照宽慰她:“姨娘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方才我已经提点过里头的狱卒,想必之后他们也不会难为潭儿哥。”
在前头领路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怕也是被徐柳氏的哭声给惹的,徐冬安慰徐柳氏,让她别担心,两人便要离开。
祝照听见身后刑牢中又有叫声,她不禁回头看去,正见一个半身不遂的人被拖到了一旁黑暗角落里。
祝照眉心微皱,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小松歪着头看向她,在与祝照对上视线后,对她皱眉,摇头,便是要她别看的意思。
祝照起步离开,徐冬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截了,疾步跟上。
雨有越下越大之势,廊外枇杷树的叶子被雨打噼里啪啦,小松顺手摘了人家大理寺院子里的一朵羊蹄甲戴在自己头上,摆出正经姿态朝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祝照看。
祝照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在学早间回府的明云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见祝照笑,小松也笑了。
祝照知道,她方才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就在被小松逗笑后没多久,迎面过来了两位身穿官服的大人。领着他们出去的人低下头退到一旁,徐冬与徐柳氏也不敢抬头去看,小松跳到边上,唯有祝照定定地站在原地,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个人瞧。
那人大约三十多岁,粗眉牛眼,口鼻端正,下巴上蓄了胡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官服是紫锦纁裳,蓝边四珠,当是四品官。
两人阔步而来时,带着一阵微凉的风,吹动了几丝薄雨,洒在了祝照的脸上。
两人还未走到了祝照的跟前,便都察觉到了那一股突兀的目光。
小松拉了祝照一把,祝照才回神,眨了眨眼后才听见其中一人道:“哎?这位是文王妃吧?”
祝照微微抬眉,才朝另一人看去,只瞧一眼,她道:“原来是翟大人。”
翟和一愣,颇为惊讶:“文王妃居然记得下官?”
光禄寺少卿翟和,祝照在周大夫寿辰时见过一回,明云见说他贪酒好色,而且他这身材与相貌,也不容易泯然众人。
“文王妃?”另一人问。
翟和连忙道:“严大人,那日周大夫寿辰你有事没去,所以没得瞧见,这位文王妃可出尽了风头了,行酒令时可叫众人好看啊。”
“翟大人身边的这位是?”祝照开口问。
未等翟和介绍,严光便道:“下官大理寺少卿严光,见过文王妃。”
“严大人。”祝照颔首,又说:“王爷恐怕还在大理寺前等我,这便不打扰二位忙公事了。”
祝照说完,并未让开,论身份地位,两位少卿不及她,自然是翟和与严光让到一旁。
小松古怪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又将视线落在祝照身上,与祝照离开后,才发现严光回头瞧了祝照两回。
出了大理寺,明云见果然已经处理完事情回到马车上了。
府丁替祝照撑伞,将人送到上了马车。
祝照掀开马车窗帘,对徐冬和徐柳氏又安慰了几句,便说若有情况,一定会立刻告知他们二人,要他们这些日子便待在家里,谁也别见了。
马车离开大理寺前,祝照依旧心事重重。
明云见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尾,眉心轻皱,两人都有烦心事,只是未与彼此说。
这安静是祝照率先打破的。
她问明云见:“王爷,大理寺少卿严光于十年前,是何官职?”
明云见朝她瞥去,说:“大理寺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