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嫔走到祝照跟前,被祝照塞了块糕点,安安静静地坐下与她一同观乐舞,时不时好奇地朝其他妃嫔那边瞧去,但都没有离开。
祝照带着苏冉看了半天乐舞,她对这方面没有太多欣赏天赋,总觉得几个舞蹈有些重复,词曲倒是写得不错,但也都被旁边几个妃嫔的声音给盖过了。
几个妃嫔聊起秦香月的生平津津乐道,还有人说她宫里有幅画,便是后人仿得古时秦香月戏水图,但那戏水图一定是少了许多韵味的,前两日才被她府里人买来送入宫中,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她们恐怕是顾及场合,故而交谈声音不太高,只是笑得有些爽朗。
眼看天色不早,妃嫔自己也玩儿得挺开心,冉嫔困得打了两个哈欠,祝照才起身与几个妃嫔作别。
几个妃嫔一听她要走,顿时面露不舍道:“皇婶不多留会儿?”
“不了,你们慢慢玩儿,尽兴就好。”祝照浅笑了两下,便要起身离开,几个妃嫔也都跟着过来,说要送她几步。
因为明云见早走,文王府的马车并未停在宫门前等她,而是太后一早备好的马车在宫门前候着。祝照到了马车边,一妃子冲了上来,拉着祝照的手道:“今日能与皇婶相识,妾真真的高兴,这本《香月传记》便赠与皇婶,皇婶拿回去看看。”
“不必!”祝照连忙推开那那本被暖黄绢布包裹了封面的书,那妃子还道:“皇婶别羞怯,总归有需要的时候,况且妾几人与皇婶一见如故,皇婶收了妾的书,妾心中欢喜,若皇婶不收,妾便觉得是皇婶不喜欢妾了。”
祝照本想拒绝,不过转而一想,这种书宫里是明令禁止了的,太后如何不知她们在宫里私相传阅?若是太后能忍得,没能罚,恐怕背后还牵着另一层关系。
太后将这些官家女子招进宫里,实则也是为了以妃嫔的地位笼络这些官家女子爹娘或是叔伯的心,以保皇帝在朝中的地位。即便嵘亲王只手遮天,皇帝难握大权,可也不至于完全成为傀儡,这些朝中官员都是墙头草,见风向行事,根本掣肘不了嵘亲王,但立在那里,做个提醒也好。
太后暂且不想动的人,祝照也不能轻易得罪,若是这些妃嫔果真有意示好,她何不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替明云见积累朝中人脉,牵线搭桥。
将要推出的书,被祝照拿在了手中,她低声道:“这书我就暂且收着,但你们几个记住了,禁本勿传,日后也注意着些。”
祝照方说完这话,那叫宫女取来一幅画儿的嫔便望着手里的秦香月戏水图,也走到祝照跟前递给了祝照,道:“皇婶这个也带走吧。”
祝照一愣,那嫔也是单纯,说:“以往在宫里,无人与我们说过这些,今日皇婶提醒得对,这画太大,我不敢留。”
祝照怔了怔,便将画也收了过来,一书一画扔进了马车里,又对着几人道:“切莫在太后面前也这般胡闹放肆,这两样东西我不碰,便是帮你们保管了,但也不会还的。”
与几个妃嫔作别了,祝照才靠在马车里,瞥了一眼马车角落里的画与书,不禁撇嘴。
其实《香月传记》并不是市井中禁止的书籍,只是书中的秦香月过于大胆袒露,对于爱情心向往之,故而对待生命中遇见的动情男子都真诚以对,反而因为这一点,让她一生中经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俊美、威严、自私、胆怯的,都有。
之所以说是禁本,也是因为过于描绘情爱之事,将书中男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市井中《香月传记》很多本,书封各不相同,但在深院中长大的闺秀是没机会碰到这些书的,入了宫之后,皇宫之大,宫女太监一一奉承,太后又和蔼好说话,从不约束她们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只需在太后跟前保持端庄,回了宫中便可自由散漫。
时间一长,往日听过不敢看的,便都想看了,既有念头,这些书就不难找。
宫里禁止传阅这类书籍,此番几个妃嫔也是胆大了,但也算她们聪明。
想来是入宫后的几个人,都趣味相投,大家成了好姐妹无话不说,渐渐对同龄的人不设提防了。祝照也才十六,和她们差不了多少,虽占了个皇婶的名头,但好相处得很,便提了两句这些话,却没想到祝照不喜欢,故而她们在祝照离开皇宫前,将书本画卷都送给了她。
一来销毁了她们在宫里传书的证据,二来,也是笼络祝照的心,几句甜言蜜语的好话,便将祝照拉成她们一派的了,也不怕日后祝照会到太后跟前告状,若她去,那她也便是陪她们一同看过禁本的。
只是这一画一书,祝照答应了要替她们保管,便不能半路随便给丢了。
马车回到文王府,刚是申时,祝照出了马车,下马车又成了个难题,只是左右环顾,门前两个守门的在打鼾,也无明云见回头握着她的腰将她提下来了,于是祝照便抱着一画一书,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刚眯一会儿的府丁听见声音,一睁眼瞧见祝照回来了,早间不是他当值,故而没见过王妃长什么样儿,但祝照一身装扮,加上从宫里的马车下来,稍有头脑就想到了。
“王妃回来了。”府丁连忙迎上来,道:“王妃带了何物?小的来拿吧。”
祝照想了想,将怀中东西抱好,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拿。”
入了文王府,她脚下一顿,又回头对着那两个府丁道:“也别告诉王爷我从宫里带了东西回来。”
两个府丁点了点头,一人先一步从侧路朝里跑,赶紧把桃芝与檀芯叫上,让她们俩紧随着王妃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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