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临晨木然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大哥倒也不曾欺过我。”
欺负过他的人很多,但大哥并不是其中之一。
阿才静静垂眸:“为帝王者,总有些不得不做的事。”
阿才言道即止。他身为六皇子身边的侍从,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子能飞黄腾达。但究竟要怎么做,还是要看殿下自己的意思。
殷临晨心潮涌动。
强自压制着的雄心犹如被失了禁咒的魔,在阿才的话语怂恿下一次次往外冲着。他一壁告诉自己不可,一壁又已思量起了各样可能。
似乎也……并不是不可。
那药的好处他知道。单独用来毫无作用,配以不同的东西才会有不同的功效。事情因而变得极难查验,哪怕真摸到了那药,也未见得就能瞧出端倪。
用这样的法子除掉大哥、甚至除掉更多兄长,难点并不在于如何将这药下给他们,而是如何让他们逐一病倒却又不让他引人怀疑。
殷临晨无声地思忖着,思忖了许久,轻轻开口:“你说……京里若闹了疫病呢?”
阿才一愣,转而大悟,不禁喜上眉梢:“殿下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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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数道黑影急入丞相府。事关重大,苏衔反倒不想瞒着谢云苔,原有意让她一同见见,不料阿婧缠着她去逛集,他总没可能让阿婧一起听这些,只好由着她们出去。
甲字令历来由皇帝亲掌,凭一块令牌便可调动整个暗营。于是暗营十司的掌事都到了,沈小飞落了地,一马当先地走向苏衔:“师兄,皇长子的病还真不对劲?”
“说不好。”苏衔立在廊下颔一颔首,“陛下只说先查着,你们便先姑且查去。”
沈小飞锁眉:“这从何处查起?”
“宫中太医院、京中各药坊,皆不能放过。”顿声,他又续道,“还有,我仔细想了一夜,若真是药,这药过于奇诡。你们动一动人脉,将江湖上一并查了。”
“诺。”众人抱拳,苏衔略微偏头,睃了眼石案上的明黄卷轴:“陛下还有道密旨,你们看完拿给我师父。”
言罢又一睃沈小飞:“你进来。”
“哎。”沈小飞应了声,随他进屋。余下九人先上前看了那密旨,各自露出愕色,又都没说什么,很快纵身跃起,转而消失不见。
屋里,沈小飞好奇:“什么密旨啊?”
“晚些找他们看。”苏衔在书案前落座,沉吟着道,“皇后和皇长子这事,我在想……”他说着顿声,陷入思量。
沈小飞看着他:“想什么?”
“也没什么道理。”苏衔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在想许婉眉与玫妃。”
“你觉得与她们有关?”沈小飞皱起眉。
他明白苏衔为何往那里想,因为当时许婉眉就是在暗中往宫里送药,他们暗营也查到了那药,只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可这两个人都死了。”沈小飞缓缓摇头,“再说,我们当时还觉得玫妃与皇长子有私情,如今这药又用到皇长子的身上?”
重重迷雾,剪不断理还乱。
苏衔轻喟:“我也说不清,只是这两日总在想。”言罢他顿了顿,“先由着他们去江湖上查,过几日你就说从江湖上搜到了药,然后将那药送去太医院验一验。”
沈小飞撇嘴:“当时我就私下里找暗营的药师验过,他们都验不出,太医只会更没办法。”
“验了再说。”苏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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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宫中又传消息。七皇子忽而大病,症状与皇后和皇长子如出一辙。
再过三日,贵妃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