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东宫之中还有人起了心思,想要趁着太子妃有孕这段时间做些什么,若是能攀上高枝就再好不过了,然而却压根没寻到可趁之机。
裴明彻始终陪在沈琼身边,从未分房睡过,更是时常亲自动手替她按捏推拿,她莫名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温声安抚开解,从未有过半分不耐。
寻常夫妻间能做到如此的寥寥无几,他如今身为太子,却半点架子都没有,纵然是最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错来。
在裴明彻的悉心照料下,八月底,沈琼生下一对龙凤胎,诸事顺遂。
她先前曾与裴明彻耗费了很长时间,千挑万选,为尚未出世的孩子拟定了名字。因不知究竟是男是女,便都各自取了个,如今倒是都用上了。
“这是元安,”裴明彻一直守在沈琼身边,等她醒来后,将一双儿女指给她,“这是元锦。”
沈琼虽已经歇了许久,但仍旧累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她看着两个尚未睁开眼的婴儿,无声地笑了笑,又轻轻摸了摸他们各自的手:“你们今后要乖,不准再那么磨人了。”
怀胎十月,这小冤家真真是耗尽了她的耐性,折磨得很。
裴明彻令乳母将孩子们抱走,自己则留了下来,他陪着沈琼聊了一小会儿,将人又给哄睡了过去,却仍旧迟迟不愿离开她身边。
东宫有喜,帝后遣人往东宫送了不少赏赐,太后高兴得直接下令赏了整个皇城的宫人,合宫上下其乐融融。
沈琼刚知晓自己有孕之时,曾烦恼过一段时日,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当娘亲,到最后也没想出个章程来,索性就顺其自然了。
旁人总说“严父慈母”,可到了东宫这里却像是颠倒了似的。
孩子略微哭上几声,裴明彻便会心软,恨不得立时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来哄。可沈琼相较而言就要淡定许多,不慌不忙的。
“等到将来他们长大了,若是闯了什么祸事,必定是要躲着我,找你去周全的。”沈琼调侃道。
裴明彻道:“如今自然是要好好疼爱,将来长大些懂事了,再好好管教。”
沈琼挑了挑眉,虽未说话,但神情中写满了不大相信。
裴明彻又想了想,笑道:“元安的话,兴许还能狠下心来管教,元锦可能的确不大成了。”
如今两个孩子长大了些,便能看清模样了,元锦的相貌与沈琼相仿,尤其那双眼很是灵动,他一见着心就软了,想必将来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难狠下心来责罚。
沈琼轻轻地戳了戳元锦的脸:“你爹狠不下心来,往后就是娘亲唱白脸了。”
裴明彻则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中满是宠溺:“说不准他们将来乖得很,压根不会闯祸……”
自从添了这两个孩子后,东宫便热闹不少,沈琼整日里打发时间的“消遣”也多了一项,看着他们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
等着看戏的人仍旧没等来太子厌倦的那一天,婚后四年,太子妃依旧盛宠,惹人艳羡。
承平三十一年,皇上驾崩,太子裴明彻登基,改立年号为乾和,沈琼入主中宫,成了一朝皇后。
东宫无侧妃侍妾,先帝偌大一个后宫霎时空了下来。
朝臣们总算是得了机会,开始陆续上书,请皇上开选秀,充盈后宫。
可那么多折子递上去,就好比泥牛入海似的,裴明彻压根不予理会,有人当朝进谏,直接被他给驳回了。
先帝在时,朝臣们便想过同东宫结亲,将女儿送去当个侧妃也好,可没一个人能成的。
裴明彻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先帝知晓他与沈琼的旧事,又看在林栖雁的情面上不愿为难沈琼,所以到最后也没勉强过,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些年东宫独有沈琼一人,连民间都知道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朝臣们自然不会不清楚,但他们却实在没想到,裴明彻如今居帝位,竟仍然没有半点心猿意马,准备为皇后一人空置偌大的后宫。
若非要细究起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旧例。
本朝开国的武帝便是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两人从相识于微末,在乱世之中共患难过,最后得享天下仍旧未改初衷,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千百年来,能做到如此的也就只那么一位罢了,毕竟天下尽在手中,能有几人始终如一地专情?
朝臣们着实没料到,这第二位竟然也要出在本朝了。
裴明彻是铁了心不肯松口,朝臣们不断上书,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半点用处,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独角戏演得没趣,大半都偃旗息鼓了,只有那么两三个格外执着的,仍坚持着隔三差五上书讲一讲此事,就如同逢年过节问候一般。